虽然他老父身处囚室,并看起来没有遭受过度的身体**,诏狱的阴森和压抑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轻松能忍受的。
父亲表面看似的努力掩饰,每个小动作都能让胡柯的心如被丝线紧紧地牵扯。
而正是因为这份根本不能割舍的情感牵引,导致胡柯在这个关头表现出了坚决,毫不犹豫。
既然徐允恭愿意答应他这样的请求,那么胡柯便也无任何客套的道理。
对于这句问题的询问,胡柯所提出的疑问基本上跟徐允恭预计的方向没什么大差异,他所担心的永远都是家人或者好朋友。
这时,看到这一切的徐允恭暗中露出了笑容。
尽管他对胡柯心怀偏见,但从之前收集的资料上看,这个名叫胡柯的小家伙的确具有其独树一帜之处。
每当想到胡柯给他那位不可靠姐丈讲的大道理,即便是沉默不语时内心也不免对这个自负的年轻人给予了赞许之词。
既然徐允恭并非传统的文士出身,尽管他得益于父亲的地位接受了优质的教育,但实际上他在军营的成长经历赋予了他与众不同的情操。
这是一种源自社会基层激烈竞争的品质,这往往是文士们无法体会的一种真实世界。
这样的品性可以用"阳刚之气"来形容;也可能源于经历了社会最底层挑战和生存斗争后,对他人心酸处境深切的理解和共鸣,一种文人士子不可能获得的基本同理情感。
在他们眼中,理想的天下是有序和理性。
而对于真正从死亡边缘挣扎出来的他们来说,这似乎并不总是可行或可能。
手中握刀的他们深知生命价值,深陷人性根本博弈中的他们了解到现实往往并不符合书本描述。
尽管他们未曾明说缘由何在,但他们目睹过人性阴暗、秩序的错乱面。
因此,每当阅读描述理想世界的文本时,他们总有一份难以避免的抵触情绪。
正是这份独特的洞察,使他对如胡轲这类思想大为叛逆的看法最初充满不满却慢慢理解。
尽管这些主张略胜一些闭关自守的学者,但已经相当有价值。
这个时代充满了依循旧路的思想,出现了一个**思考的任务,对于徐允恭来说无疑是个宝贵的经历。
他对胡轲主张的支持逐渐转化为一种内心的肯定——一个非同一般的才子,且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智谋。
承认对胡轲怀有的敌意,徐允恭内心有那么一点点嫉妒。
虽不是特别强烈,但也存在。
今天与这位天才交手,他居然取得上风,洞察了胡轲的心绪。
对于久在警卫岗位没有真正过上轻松日子的徐允恭来说,这无疑是一场难得的乐趣。
“你父亲身体不太好。”
在心中涌动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在那个时刻几乎想大笑出来的情形中,徐允恭作为受过教育之人的良知限制着他。
他不能嘲笑正在关心父亲的年轻人在这一刻提出的问题。
而胡轲一开口回答,他的脸顿时从原本的紧张变成恐慌——这反应直觉而深刻地传达出,胡轲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情感痛苦。
亲情的痛苦,以心脏为起点,辐射至全身上下。
当时还有能力进行反抗的胡轲,只因简短几字,仿佛被击倒般失去了所有力气。
如果身边不是一面从监狱房空置的墙面,他怕此刻眼睛泛红的面容,早已软倒在地。
看到胡轲这番表现后,徐允恭内心涌现复杂情感:其一,源于对疼惜自己父亲者的感同身受;胡轲悲戚之情让徐允恭亦感痛心,不禁忆起父亲。
虽自己和父亲的情况大为不同:父亲似乎站在人生顶点,而对比胡轲的父亲境遇大异。
但他自省于父子之间情感连结,似不及胡轲与老父深厚——即便即将到来人生终点,这对父亲仍相互关怀。
相比之下,他本人虽未曾遭亲人身故之苦,但亦久感不到父亲关切:起初虽也经历艰难的训练,总能在遇到父亲时听到几句赞许。
长大成人后渐离军营,父亲对待他就截然不同,尤其自走文官之日始,父亲似乎刻意疏远。
这或是父亲以避免嫌疑锻炼其成熟之法,无论原因如何,两者间沟通已非常态。
接着审视当前局面——见到被自己传来的信息击溃的胡轲,他心中的敌意渐减,此时发现,看似反叛之人实则是生活在当世凡夫。
且他知道,对父亲如此孝顺者,怎会沦为罪不可恕之辈。
因此,他下定决心不再继续苛责胡轲,转身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并顺势将威胁的**搁在桌上,“不必过分忧虑。”言罢,“你父亲虽状态欠佳,却是由原先在家的病根所起。
在这诏狱中黑暗环境下有所恶化罢了。
在那次逃跑后,你父亲就被关作特别看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