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阴手中的是一件藏青色的袍子,绣工精美,虽然与独孤澜平日所着的风格迥异,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喜欢,阿阴的眼光总是独到。”
见独孤澜喜欢,温淮阴便将那套衣衫从箱子中取出,准备明天给独孤澜穿上。
……
翌日清晨,温淮阴推开房门,便见门前赫然躺着一大块泥巴。
温淮阴俯身蹲下,细致地观察那泥巴:“这泥巴尚带湿气,应是昨夜或今晨有人故意放置。”
独孤澜见温淮阴蹲下,也步至门前:“何人如此无礼,竟将泥巴置于人家门口。”
话音未落,他已是一脚踢出。
动作之快,温淮阴尚未反应过来,那泥巴已被踢得在地上翻滚,泥点四溅。
温淮阴望着独孤澜的举动,眼中掠过一抹讶异。
独孤澜转过头来,向温淮阴展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淮阴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独孤澜这样做也是为了出一口气,但还是轻声提醒:“下次还是小心些,免得弄脏了你的衣裳,再踢疼了脚。”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一同步入屋内。
墙角之隅,小叫花目睹此景,目瞪口呆。
小叫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望向身边那位怒气冲冲之人:“大……大人,您的叫花鸡……被踢碎了。”
那人气得几乎要跳脚:“我看见了!”
且他敢断定,独孤澜那一脚绝非无心之失,而是有意为之,偏偏他还只能忍气吞声。
小叫花潜伏暗处,观察数日,企图接近温淮阴,却发现独孤澜总是如影随形,陪伴在温淮阴左右,未曾给他留下丝毫可乘之机。
自己那点微末动作,无论多么谨慎,总是在引起温淮阴注意之前,便被独孤澜之敏锐所察,迅速处置。
“成天跟在屁股后头,”他感到有些挫败,“就不能给他留点余地?”
正当他沉思之际,余光突然瞥到,茶摊子上只有温淮阴一个人,独孤澜不知是何去向。
小叫花心中狂喜,刚要迈出步伐,却突然感到衣领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整个人被猛地拉了回来。
“鬼鬼祟祟这么多天了,究竟想做什么?”独孤澜问道。
小叫花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一跳,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显然没有察觉到独孤澜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拜见帝君。”虽心中已将面前之人暗骂无数,小叫花面上依旧笑颜如花,恭敬行礼。
独孤澜轻拂衣袖:“说,你跟了这么多天,究竟有何目的?”
小叫花额头上的汗珠几乎要滴落下来,却也不敢隐瞒:“前几日鬼门关大开,地府动荡不安,小神探查到是东平村地界出了乱子,这才打算过来探查一番。”
“哦?”独孤澜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探究,“那么你探查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似乎要穿透小叫花的心思。
“柳……柳絮飞花、十二诸天,神佛……”小叫花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威压笼罩着自己,仿佛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神佛什么?”独孤澜的唇角微微上扬,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大战。”小叫花在巨大的压力下,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然而,听到这个回答后,独孤澜却是轻笑了一声:“你们查错了。”
放眼天上地下,谁人不晓九霄云阙那位尊神的飞花化剑之术出神入化,倒不是说这等仙法如何复杂难学,只是神官们多少会避其锋芒,哪怕是女仙也鲜有以柳絮飞花为武器。
小叫花被独孤澜的话噎得一愣,他们几日来的调查,因为探查到了神佛之力,以及有人一剑斩开鬼门,导致万鬼惊恐哀嚎,甚至惊动了掌管鬼门关的鬼帝,却被一句“查错了”轻描淡写地带过,岂不是把他们这几日的调查当做笑话。
自天地初分,神官界便将世界划分为天、地、水三界,各司其职,各守其界。
天界神祇掌管天地,地界神祇管理冥府,水界神祇则掌管水域,三者相互制衡,共同维护着世界的秩序。
独孤澜作为天界神祇至尊,按理说与地界神祇并无直接的从属关系,但地界神祇们对他心存忌惮,却是因为一段古老的传说。
相传在大洪荒时期,独孤澜与地界之首的酆都大帝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得有来有回,双方互不相让,甚至拆毁了对方的庙宇。
“你有意见?”独孤澜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小叫花几乎要被吓哭了,他作为冥界六案功曹之首,平日里威风八面,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面对独孤澜这样的存在,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傲气,小心翼翼地应对。
“小神不敢。”小叫花尽管心中忐忑,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如此,帝君以为,东平村一事,该是如何?”
独孤澜觉得这场景颇为新鲜,放眼天下,竟然有人敢来向他索要答案,也不愧是那个人手下的神官,胆子就是大。
“那自然是,东平村村民作恶多端,所杀之人怨念成邪,滋养邪灵导致灭村。”独孤澜理直气壮地说道。
“帝君的意思是,东平村的灾难,是村民自身行为的结果?”小叫花试探性地问道。
独孤澜微微点头,目光深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种下的恶因,最终结出了恶果。”
小叫花沉默了,独孤澜这是完完全全把自己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