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块木屑崩到了夜莺的身上,吓得她失声尖叫起来。
合剌关心地拉住她的衣袖问:“妈妈,你没事儿吧!”
张梦阳看到麻仙姑在与总教主的缠斗中并不占优势,只不过是凭着一股性命相搏的劲头与之尽力顽抗而已。
麻仙姑见到张梦阳重新又跃了上来,只是现在那里傻傻地看着,并未上前与自己并力御敌,心中不由地大怒,破口骂道:
“你个死没良心的小王八蛋,还不上来帮我,非得眼看着老娘死在这贱人的手下就甘心了么?”
张梦阳道:“娘子,你再努力坚持一会儿,我把夜莺他们打发了就来帮你。”
说罢,张梦阳回头抱起夜莺母子来,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他稳稳地落在了小白的背上,把他们母子轻轻地放下。
可是忽然,他又悄悄地把夜莺给搂住了,问了她一声:“怎么,刚才的那块炭火崩在身上,没有打疼你吧?”
夜莺由着他那有力的手臂揽着自己的纤腰,听着他那饱含着关切的话语,如甜蜜的溪水般流入自己的心田,一时间难免有些意乱情迷,难以自持。
她强烈地感受到,自从被这个臭小子无耻地霸占了以来,在他的怀抱中,这是自己头一次产生心跳甜蜜的感觉,也是头一次感觉到揽住自己的这条手臂,是女真人中罕见的英雄的手臂。
这时候的她有些醉意醺然,只是由于合剌在侧,她必须提醒保持自己好一个母亲应有的仪态。
借着黑暗,她悄悄地在张梦阳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柔柔地回答:“疼倒是不疼,就是飞火流星地猛崩了过来,吓我一跳。”
张梦阳扭头捉住她的嘴唇亲了一下道:“哦,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说罢,他又抬起头来朝上喊了起来:“大舅哥,蒲察监正,这船已是不行的了,你赶紧跳下来吧,我在这儿接着你!”
蒲察术哥紧张地立在舷侧,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听到了他的呼喊,匆匆忙忙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手脚笨拙地跨过栏杆,对准张梦阳发声之处一跃而下。
可巧这时候夜莺想趁着大哥未到之时偷偷地再吻上情郎一下。张梦阳对她主动献上的红唇,自然也得做出一些礼节性地回应。
因此,这就难免造成了张梦阳注意力上的不集中,虽说听风辨形,对着大舅哥跃下方位自以为拿捏得很准,可当他探手抓出的时候,毕竟还是失之毫厘。
蒲察术哥的衣衫擦着他的手指滑落而下,“嗵”地一声砸进了河水之中。
夜莺给吓得“啊”地一声,连忙惊呼:“大哥,你没事儿么!”
张梦阳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自责之余,只好满含歉意地说了声:“哎呦,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随即弯身把术哥给捞了起来,把他放在了脚下,不住口地对他说着道歉的话。
术哥哪里能想到是因为妹子和他悄悄地暗中索吻,这才导致自己没被接住,轰然落水,还以为是自己跃下之时选得位置偏了,增加了郑王殿下的承接距离,这才导致自己不可避免地掉落入水中。
所以,虽然此刻的术哥浑身湿淋淋地好似个落汤鸡一般,他的心中却是和张梦阳一样满怀着歉仄,对张梦阳道歉的话很是过意不去,一迭声地说着:
“没事,没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与殿下何干?没事,没事!”
张梦阳道:“没事就好。亏得现在天气还不太冷,要不然就这么一下,非得伤风感冒了不可,要真那样的话,兄弟我可就罪莫大焉了。”
夜莺听他说话颇为得体,毫无印象之中的粗鄙孟浪,心中对他的好感便又增加了许多,道:
“上面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是你仇家吗?别再理这种人了,跟着我们一块儿到真定去吧。你堂堂一个大金国的藩王,有多少大事等着你去干,非得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胡缠什么。”
蒲察术哥乃是个人精,一下子就听出了妹子话中对这位郑王殿下的关怀和拉拢之意。
心想他们是合剌的亲生父母,合剌是他二人的亲骨肉,倘若妹子有手段能令他放弃对储君之位的觊觎,进而能令他与她同心协力,全力支持合剌上位的话,那么这一趟南来可就真的是收获满满了。
因此,术哥也插嘴说道:“殿下,太子妃所言极是。你出身高贵,本领超群,乃是名实两副的人间龙凤。在这天下扰攘,风云际会之时,何不大展宏图,为大金国开疆拓土,也好博他一个青史留名呢!”
接着,术哥的口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殿下,合剌年龄虽小,可是他胸怀大志,是皇族里难得的可造之材。他离不开我,但更加离不开你啊!”
术哥的话刚一说完,夜莺的小手也适时地伸了过来,于黑暗之中与张梦阳的手握在一起,把她的信任与鼓励传递给他。
张梦阳犹豫了片刻,挠了挠头道:“我知道合剌是个可造之材,可是我……可是我……这个……得先把上面那个红衣女子给解决了。我和她之间仇深似海,如果不跟她做个了断的话,将来她迟早还会找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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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扭过头去对术哥说道:“这艘船已是不中用的了,去岸上找几匹骡马,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办到。不如就让我这条小白龙送你们到真定去吧。
“这条小白龙很是灵透,乃是河湟大雪山千年一产的神物,你说什么话它也都能听得懂。
“到了真定之后,让斡离不派一支兵马护送你们火速北返,如今的中原兵荒马乱的,多待一日便多有一日的危险,知道么?”
术哥看了夜莺一眼,然后对张梦阳道:“既然殿下如此说,依眼下的情形来看也只好如此了。殿下你多多保重,她母子二人尽管交给我便是,在下定当把他们安全地带回到北边去,若有丝毫差池,你便拿我的人头是问!”
张梦阳心中暗道:“特么的,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替我照顾老婆孩子似的。我何曾这么托付过你了?再说你外甥……他……他也真不是我儿子啊!”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合剌踩在小白的背上,从蛇尾走到蛇头,又从蛇头走到蛇尾,玩儿了个不亦乐乎,有两次从他们的身边擦过去的时候,还差点儿跌入了水中。
夜莺呵斥了两声,合剌也毫不畏惧,仍然我行我素地走来走去,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玩儿的游戏一般。
术哥对张梦阳保证一定把他们母子安全地带回的时候,合剌恰好从蛇尾处踅了回来,他听到舅舅的话,便拉了拉张梦阳的袖子,对他说道:“杯鲁叔叔,跟我来这边一下,我问你个话儿!”
张梦阳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孩儿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于是就笑了笑道:“你妈和你舅舅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当着他们径直说不就成了?干么搞得这么鬼鬼祟祟地!”
夜莺也道:“你这孩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这是,是想把你攒的那点儿碎银子给你叔叔么?”
合剌不答母亲的话,只管拉着张梦阳往蛇尾那边走去。
张梦阳心中觉得奇怪,猜不透这小毛孩儿心里头动的是什么念头,只好由他牵着,踩着小白脊背上的鳞甲朝尾部走。
当距离夜莺和术哥约摸六七步远的时候,合剌示意他弯下腰来。张梦阳笑了笑,如他所愿地弯下了腰去。
合剌将最凑在了他的耳边道:“杯鲁叔叔,其实你不是我叔叔,你是我爹爹,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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