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把张梦阳看成是杯鲁,看成是自己的老公,但她决不能眼看着婆婆和叔皇把大金国的万里河山交在他的手上的。
多保真自从朝城吕祖庙中解救了张梦阳之危,便在亲军侍卫的扈驾之下北返,欲在临盆之前赶回上京。
可抵达燕京之后便感染了一场不轻不重的风寒,便在原先萧太后所居的皇宫里面逗留了些时日,虽有随身的御医宫女等照料调养,可也过了将近两个月方才觉得大好。
公主有恙,且又身怀六甲,身边随行侍卫们不敢怠慢,立即以铁骊灵鸽向几千里之遥的皇宫中进行奏报。
吴乞买一听说皇侄女兼儿媳妇生病的消息,立时便急得无可如何,马上传旨要多保真就近到辽阳行宫中静养,自己带同老情人徒单氏也随即从上京起驾南行。
光是御医便带了好几十人,有着接生护理经验的老妈婆子们又是好几十人,再加上内侍宫女,御营亲军,大内侍卫,共计三千余人,浩浩荡荡地向南开拔,前赴辽阳。
多保真觉得身子大好之后,便坐了软车,也自燕京启程向东,按着叔皇指定的路线前往辽阳与他们会合。
到了辽阳一个多月,多保真便足月生产,得了一个胖嘟嘟的娃儿,一家人全都不胜之喜。
随着吴乞买南来的宗室之中,也有不幸死去的谙班勃极烈绳果的遗孀、多保真的大嫂蒲察夜莺。
蒲察夜莺自以为儿子合剌乃是先皇的嫡长孙,无论从那方面说,都适合接替丈夫坐上储君之位,被册立为新一任的谙班勃极烈。
可夜莺却从几个月来的风言风语当中,听说今上有选立风流成性的杯鲁继任谙班勃极烈的意思,心中便不自觉地种下了心病,不禁整日整夜地为儿子的前途担忧起来。
她知道杯鲁之所以有望被选立为储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个年老而色不衰的徒单太夫人,在今上跟前把枕边风吹得甚力的缘故。
因此她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和外间的传言,不止一次地到多保真的闺房里,拿言语试探自己的这位小姑。
哪知道多保真的言语之中,根本就无意让杯鲁继任储君,竟对自己的儿子合剌表现出了鼎力支持的意思。
而且蒲察夜莺还从多保真的口中知道,主要对储君之位有想法的,果真便是那位在今上面前说话颇有份量的徒单氏。
如果杯鲁来做这个谙班勃极烈的话,蒲察夜莺本来也没多大的意见,可是杯鲁和多保真如今已有了儿子,他和别的女人将来肯定还会再有儿子的。
照这么下去的话,待到他百年之后能否把皇位交还到合剌的手上,这谁能保得定?
再说多保真当面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心话,这也很难说得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那小姑子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蒲察夜莺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被朝野上下认定是杯鲁的那个人,实际上是一个不知来自于何方的汉人小子,多保真虽说爱他,可却觉不愿意眼看着祖宗的江山落入到他的手上。
多保真对合剌的支持,绝对是真金白银,如假包换的。
所以徒单太夫人当着她的面对叔皇提要求要条件,想要把杯鲁立做储君的时候,多保真才会那么公然地出言反对。
徒单太夫人听了儿媳妇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合剌是你的亲侄儿,妈知道你疼他。可你的亲侄儿,不也是杯鲁的亲侄儿嘛!只要杯鲁将来继承了你父皇和你叔皇的大位,在他小子百年之后,再传给合剌也是一样的!
“这么一来,你个小妮子既能做上皇后娘娘,待合剌登基之后,继承了大统,你这个当姑妈的也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后娘娘。你说妈这个算盘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多保真懒得搭理她,于是便转换话题道:“叔皇,我这会儿不想听你们讨论那些个烦心的事儿,眼下最要紧的,我看莫过于给你这新下生的孙儿取个好名字了。”
徒单太夫人也道:“对,真丫头说得是,你看这孙子叫个什么名字的好?”
吴乞买轻捋着颔下髭须说道:“刚才真丫头说,她这辈子只愿意杯鲁平安,愿意她的孩儿平安。
“既然这样,我看这孩子就叫做古古出吧。在咱们女真的方言里头,古古出不也正是平安的意思么?”
徒单太夫人喜的眉花眼笑地道:“完颜古古出,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其实真丫头说得也对,自家的孩儿,一生里平平安安的可比什么都要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