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拨开数不清的杂草枝条,张梦阳带着莎宁哥,终于进入到了黑魆魆的秘道里面。一股潮湿发霉的土壤气味儿扑面而来,立刻就使张梦阳感觉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莎宁哥坐在地上,背部倚靠着洞壁,伸手在自己那受伤的腿上点了几下,封住了几处要紧的穴道,不断向外流淌的鲜血随即止住了不少。
她又用同样的方法给张梦阳的伤腿也止了血,再把自己身上外衣脱下来撕破了,当做绷带,给他,也给自己的伤口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包扎。
莎宁哥问他:“你……你感觉怎样?”
张梦阳道:“我没事,你用不着为我担心,我每每在受伤之后,即便不做任何处理,伤口也都痊愈得很快的。莎姐姐,我此刻最担心的是你,那姓皇甫的女人这一剑斩得很深,如果不对伤口进行及时有效的处理,我怕……我怕将来会影响到你这条腿的行走方便。”
莎宁哥冷冷地道:“行走不便算个什么,我猜你是担心我这条腿因为不治而废了吧!”
张梦阳道:“莎姐姐,你所说的长河镇上的王道重神医,医术果真是高明得紧,师师到了他那镇上的时候,都只剩下了半条命了,没想到经他的回春妙手巧为施治,如今的已经吃喝行走一如常人,半点儿看不出像是个曾受重伤的。
“等咱们从这儿脱身之后,立马就赶赴到长河镇上,让王道重把你的腿伤好好地医治一番,肯定没什么大碍,说不定好了之后连一点儿疤都留不下呢!”
莎宁哥叹了口气道:“什么疤不疤的,这会儿的我,哪还有心思顾得上那些。”
莎宁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说……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习鲁古?”
听到她有此一问,张梦阳这才心下恍然,知道莎姐姐作为一个母亲,此刻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她虽说是一个铜浇铁铸般的女强人,是一个人世间不世出的巾帼英雄,但她首先还应该是一个母亲才对,一个有着两个儿子的母亲。
可是……可是她的驻颜之术当真是奇妙得紧,她的眉眼看上去仅只二十来岁的年纪,哪里像是一个有着两个孩子的中年女人了?
张梦阳无法透过她脸上蒙面的黑纱,看到她此刻的面部表情,但他可以想象得出她作为一个母亲,因为忧心儿子的安危而在脸上所形成的那种牵挂。
说实话,他对那个习鲁古很难说得上有什么好感,可口中却又不得不安慰她道:“杀了他?那怎么会?习鲁古如今已经加入了黑白教,已经是他们教中的一份子了,那些人虽都是些邪魔外道,我看那个丑八怪圣母也能对下属做到一视同仁的,岂会平白无故地加害于他?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莎宁哥低下头来,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说:“其实我也知道,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们是断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们还得留着他,把他当成一颗棋子来对付我呢!只不过是关心则乱,我这个做娘的,又总是担心那个臭小子会因我而死。”
张梦阳笑道:“是的姐姐,你说的很对,天底下当妈的哪有不揪心儿子的,孟郊的诗里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说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莎宁哥有几许不耐烦地说:“行啦,行啦,这当口儿你能不能体谅下我的心情,就不要再给我念诗了好不好?惹我生气信不信我老大耳刮子打你!”
张梦阳尴尬地笑笑说:“好姐姐……我……我只是话到临机,顺嘴说了出来,可不是有意地对你炫耀。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刚刚的那话说得很对,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们是断不敢把习鲁古怎么样的。
“你活得越是安然无恙,习鲁古在那帮家伙们的手上就活得越是安全。所以呀,咱们还得赶紧地想办法儿出去,赶到长河镇上让王道重给你治治这腿,争取不留半点儿后患。”
莎宁哥冷冷地道:“笑话,只要血止住了,伤口自然会慢慢地好起来的,还能留有什么后患?我还有许多的大事要做,非得去那长河镇上干么!要去,你自个儿去吧。”
张梦阳握住了她的手道:“行啦好姐姐,不要再任性了,我知道你在这个世上鲜有敌手,今日受挫在那个姓皇甫的臭女人手里心有不甘。其实单以武功而论,那臭女人哪里会是你的对手?只不过她知道你护子心切,陡然间对习鲁古下手,惹得你一时间心慌意乱,这才乘机暗中下手,浑水摸鱼地伤了咱们的。”
莎宁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输了总归是输了,说那些个有什么用!只是习鲁古这孩子太也不懂事了,真是越大越让人操心。他这一入了邪教,在丑八怪那毒药的胁迫之下,将来还能得着好么?”
张梦阳知道她所说的毒药,乃是指的黑白噬魂丹而言,那种药物一旦给种在身上,没有解药予以根除,他们那所谓的白丹,也仅只能延缓毒性在体内发作的时间而已,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那剧毒的困扰,目前在这世上,是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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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阳安慰她说:“这个你也用不着过分担心,这天底下的不管是什么药,还不都是人配出来的?只要咱们想办法儿弄出一枚黑白噬魂丹来,交给王道重那样的杏林高手好好地研究研究,我相信是一定有办法儿做出解药来,把咱们的习鲁古给彻底治好。
“就算不能彻底根治,得出那白丸解药的配方来也是很好的呀,想着半年服一粒就是了,平时里也跟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也跟正常人一样的长命百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莎宁哥有些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你说的虽然轻巧,可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那孩子张口闭口地对你那么不敬,难为你还能处处替他着想,我这当妈的替他先在此谢过了,希望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才好。”
张梦阳动情地把她的手握住了说:“好姐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若不是得你时时搭救,我就是有十条命也都交代到阎王爷那儿去了。这种恩情,我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得了的。别说是习鲁古对我有误解,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算他砍我几刀,甚至是杀了我,看在姐姐你的面上,我也不会跟他计较一分一毫的。”
说罢,张梦阳动情地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莎宁哥声音微弱地说:“其实你比他大不了几岁,论年龄我都能当你妈了,你这么对我……怕是不好吧。”
张梦阳暗忖:“拉倒吧,你可比我妈年轻多了,我妈生我的时候都快三十岁了,正儿八经的高龄产妇,你生习鲁古和习剌淑的时候儿只怕还十八岁不到,正儿八经的早婚早育,怎么能跟我妈相提并论。”
张梦阳道:“可你看上去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呀,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猜猜,也都得说你是我姐,没人把你当成是我妈的。”说着,便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就算是你姐,你这么做,也是不对的。”莎宁哥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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