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公主所料,那几个女人当中的确是有两个名叫秦燕燕和张莺莺的,是姨娘和外甥女娘儿两个,另外还有一个名叫萧莫娴的,据说是天祚帝阿果的宠妃,如今也让杯鲁殿下安置在一间大院子里,陪着她住着的是一个叫月理朵的女子,听说本是萧莫娴的丫鬟,如今也让殿下当成一房妾室正经收纳了的。公主,听说在此次北来的路上,在皇上未曾颁发明谕之前,杯鲁殿下就已经把这个萧淑妃私自留为己用了,这私纳亡国宠妃的罪名,历来可都是被当做谋逆重罪来看待的,为了殿下的前程计,公主应当好好地为他善后一番才是啊!”
多保真看着阿里喜那意味深长的眼光,莞尔一笑说道:“我明白嬷嬷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拿这个当做一件兵刃,把萧莫娴和那个丫鬟从他身边夺走,让皇上收留自用或者赏给其他的大臣。可是嬷嬷你不知道,把这个萧莫娴赏给他,是咱皇上早先就已经许了他的。而且他这趟回来之后,在宫里头当着皇上的面把这许诺又重提了一次,所以那萧莫娴啊,现在是皇上正经赐给他的女人,咱们可都拿她没办法儿呢。
倒是那个秦燕燕和张莺莺,上次在府上本公主好心赐宴给她们,她们竟然不知道好歹,动手殴打太夫人和我,实在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去。萧莫娴和她的那个丫鬟也还罢了,蒲速婉那贱人我也可以宽容,唯独那娘儿两个,本公主绝不能轻易放过了她们。”
阿里喜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可是公主,我看殿下对秦燕燕那娘儿两个,竟是爱重得比萧莫娴两个还多一些,而且如今那秦燕燕又有了身孕,我怕咱们一时半会儿的想要动她,却是有些困难呢。”
听了此话,多保真惧然一惊,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秦燕燕那臭女人有了身孕了?”
“不错,奴婢看得真切,这几日来她总有头晕畏寒,乏力嗜睡的症状,对任何食材也都提不起胃口,尤其是晨起之时还总是干呕,开始时殿下还以为是她对北地水土不服,抑或是偶感风寒所致,后来在城里请了太医去给她问脉,太医说从脉象上来看,的确是梦熊之兆,与寻常风寒却是无关。”
多保真猛地站起身来,内心里涌动着一股难言的酸痛,带着嫉妒的语气恨恨地说道:“没想到这个贱人,竟走到本公主的头里去了,这如何能让我咽得下这口气去。”
阿里喜也站起来安慰她道:“公主莫要心急,据我平日里观察,殿下在那秦燕燕的房里歇卧的次数最多,有时候晌午还在她的房间里许久不出呢,然后便让丫头们舀水进去,你想想他们还能干出什么好事儿来?秦燕燕先得喜讯自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如今秦燕燕有孕在身,殿下不敢再如往常那样与之频频同房,公主可要多上心些,把殿下牢笼住了。老身再在殿下跟前想法子多劝他一劝,安知公主在今年以内不得梦熊之喜?”
多保真出了口长气,坐了下去悠悠地道:“我乏了,嬷嬷也回去早点儿歇息去吧。有事的话再来回我。”
阿里喜并未便去,而是略一欠身,对多保真道:“公主,殿下若真是在外面生过一场大病,或者被什么邪祟给撞磕着了,何不请求皇上给下一道旨意,让大延登给殿下看治一下,说不定能助他恢复正常也说不定。”
多保真的美目突然一亮,看着阿里喜说道:“大延登?你说是那位号称善善道人的大延登?”
阿里喜笑道:“不是他还能有谁?各部里老人们都知道这个大延登是个有着起死回生,仙术高强的通人,只是这些年一直都在混同江北边的活剌浑水上闭关不出,非有皇上的旨意,别人恐怕是难以请得他动的。”
“你不说,我都几乎把他给忘记了。我曾听叔皇说过,父皇病发的时候是在南边的部堵泊,距离上京太远了,要是当时是在上京的话,大延登说不定就能把父皇给救转过来呢。”
阿里喜应道:“公主说的是,这大延登的确不是个寻常的人物。比我年纪还大的人都说此人的本事通天,不管是什么样的疑难怪病,到了他的手上没有个治不好的。而且天文地理八卦阴阳没有他不精通的,就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儿,也偶尔去找他拆疑解惑呢。
只是任是谁都说不清他到底有多大的年纪,大伙儿也都知道他十几年前突然就凭空消失了,听说是在一处偏僻的地方闭关,有人传言他是在活剌浑水上逍遥自在,不问世事,可任谁也很难在那里见到他。因此上,也没人能说得清他到底是在哪里,究竟还是否活在这个世上。这都快二十年过去了,即便他如今活在世上的话,除了皇上之外,恐怕也没人知道他的确切所在。公主何不进宫去问问皇上,若是这个人还在世上的话,让皇上下道旨意给他,让他给咱殿下也瞧上一瞧也是好的。”
多保真为难地道:“就算是他活着的话,叔皇也未必知道他的所在。曾有人见过他脚踩在一根苇草上横涉混同江,也有人在大夏天见他不知从何方回来,头顶上竟还带着雪花,实在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你想就这么一个人,肯定是居无定所的,他的闭关之处,岂能让外人得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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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刚才不说了吗,先皇崩逝的那会儿,今上曾说部堵泊距离上京太远,要是在上京的话,说不定大延登就能把先皇给救过来了呢。既然今上这么说,那就说明他知道大延登的所在。而且呀,这大延登自从你皇曾祖那会儿就跟你完颜家交情非浅,蒲察部,乌古论部,温迪痕部和纥石烈诸部的归服,听说大延登都曾出过不少力呢。直到你完颜家基本收服了生女真各部,在混同江一带已无敌手,他这才不问世事,闭关隐居起来的。”
多保真点点头道:“哦,这么说来,这个大延登还是咱大金的功臣了。”
“嗯。我年轻那会儿,在纥石烈部给部长家扎筏子,曾听杯鲁殿下的爷爷伯伯们谈论起此人来说,说他的祖上本是渤海国的皇族,后来渤海国被契丹人给灭了,他的祖上就跑到长白山去采参为生。
大延登年轻时候曾有志于恢复祖上江山,没少联络渤海旧部,但那时候契丹人国势方强,虽举过几次事,但到底都归于失败了。到了他中年以后,知道复国无望,就大老远地跑到咱女真这边来,辅佐你皇曾祖你皇祖父他们东征西讨,统一女真各部,想要借你完颜家之手,来跟大辽为敌,以出他胸中的一口恶气。”
多保真又是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毕竟帮助我们家做成了这么大的事业,怎么说也都得算他是一个有功之人。”
阿里喜道:“公主明见。这实在是一个能文能武,知古察今,甚至还能预测未来的神仙人物呢。要不是他渤海国亡了一二百年,人心早已涣散,难成基业,说不定用不着假手咱女真人,他自个儿就能把天捅个窟窿。”
多保真说道:“我知道了,明儿一早我就进宫去,让叔皇招来这个大延登,让他给杯鲁瞧瞧病,看是否能助他恢复正常。”
说罢,多保真便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阿里喜冲她鞠了一躬,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公主也早点儿歇着吧,有事儿的时候我再来向公主告知。”
说着,阿里喜拖起她的拐杖来走出了屋去,又恢复了她来时的弓腰驼背的模样。
阿里喜去了许久之后,多保真的心情仍然无法平静,在她的深心里面,她仍然还是无法断定如今的这个杯鲁,跟自己先前的老公究竟是否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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