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内城,金国东路军都统斡鲁以及娄室、斡离不、婆卢火、拔离速等一众金军将领,排列着数百精甲骑兵等待在那里。
一众金军将领及大宋文武官员纷纷下马,互相走上前去抱拳作揖,略作寒暄之后,便由斡鲁和童贯两人代表各自朝廷和皇帝互换国书。娄室便又过来将燕京及其所属州郡的图籍民册,交付在大宋新任的燕京父母官王安中手上。
燕京一道,至此便算正式交割完毕,成为了大宋的疆土。
然后,童贯、蔡攸、王安中等便作为东道主,摆酒大宴城中的金军将领,并宣读了道君皇帝的旨意,将燕京改名为燕山府,作为大宋北陲重镇,以尚书右丞王安中新任庆远军节度使兼燕山府知府之职。
酒席宴上,双方自是又说了不少的两国交好,万载相睦,共享太平的场面话。待到应酬结束之后,斡鲁、娄室等人便带着城中所有的金兵尽数撤到了城外的兜率寺,并与童贯等人约定,十天之内由大宋方面陆续派出新任的知州、县令、同知、教谕等员,到燕山府下属的各州郡交接军政。
同时,大金方面也传谕各州郡驻防金兵将领,一伺宋廷委任官员到任,守土之责即行终止,所有军民之政一概交与宋廷官吏掌秉,任何人不得借故推延阻挠。
因此,当新任的燕山知府王安中为了夫人被掠之事在昌平大肆搜索之时,昌平的金兵守将赛里该,早就接到了斡鲁将城池交接给宋廷官员的命令,只等待宋廷官员一到任,便带领城中千余金兵撤退到得胜口一线。
可是还不等交接的大宋州官到来,燕山府知府王安中竟连夜带着几千宋兵赶到了。当得知了王安中此来是要捉拿大宋的朝廷要犯之后,赛里该觉得出于两国邦交之谊考虑,不便予以阻拦,况且这昌平县城旦夕之间便属宋人,对王安中此行倒是应该给予适当的协助才是。
因此,赛里该便把王安中及其兵马放入城中,任由他们在其中胡闹。待得见到王安中下令放火,赛里该心想城已是你宋人的城,百姓也已是你宋人的百姓,你爱烧爱杀,关我何事?因此也就由着他们一味地胡来。
王安中搜了城隍庙,继而烧了城隍庙,却并没有发现夫人和贼盗的一丝踪影,心中哪肯罢休,遂传令官兵分成数路,挨门逐户地把所有尚在城里的百姓全都牵到东门军校场待命,誓要搜出夫人和强掠夫人至此的盗贼来。
正在气急败坏兼且无可奈何之时,忽然自城西传来了“反贼在这里了”的大声呼喊,虽然由于距离较远致使这喊声听起来稍显微弱,但这喊声中的每一个字都被王安中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想夫人已然落入淫贼手中两日有余,贞操是必不能保的了,就算将她救了出来,岂能再奉她为正堂夫人?那样岂不被人笑掉了大牙?既笑她,也笑自己,自己这王八的名声是要背负一辈子的了。
可她又是身有朝廷诰命之人,欲要把她休了,又怕引起朝廷的怪罪。再说她的失身,与河北玉麒麟卢俊义老婆的不守妇道,甘与家中厮仆勾搭成奸大不相同,她的失身,纯然是因为受了外力的胁迫使然,那是一点儿也怨怪她不得。
可是话虽如此,但她的身子已被盗贼玷辱,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将她救出来之后如何处置,实在是令他这位燕山府知府左右为难。
看着在熊熊烈焰中逐渐化为灰烬的城隍庙,一条毒计爬上了王安中的心头:若要摆脱那等两难之境,莫若眼下在四下里放起火来,命士卒张弓搭箭守死一应街口与胡同,将她与盗贼尽都烧死在其中算了。
主意打定,王安中立刻安排手下士卒分布开来,确定了盗贼所藏匿的民宅之后,并不命人前往擒拿,而是以害怕伤及弟兄们性命为遮掩,只命人于百米之外围成一大圈,同时举火把一应民宅点燃,眼见着火势不断扩大,逐渐地向圈中蔓延过去。
然后,王安中又吩咐士卒把守住与圈中相通的大小道路,但凡有人想要逃出火圈来的,不分男女老幼一概射杀,违者以通敌罪论处。
眼见着四面八方燃起的大火迅速地合围成一圈,不断地向内向外蔓延,罹遇火灾的百姓哭爷喊娘地悲声惨叫,王安中轻捋颔下髭须,脸上微微地映出了笑意来,心想:“夫人莫怪,非是履道心狠,这么做既是为了成全我,也是为了成全你啊!”
……
且说萧太后被廖湘子把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与王安中的诰命夫人全都赤条条地趴在冰凉的地面上,扯开嗓子怒骂了一阵之后,便由于气愤和所受羞辱痛哭起来。
一旁的诰命夫人也哭得甚是凄惨。
萧太后自以为受到了羞辱,是因为她自幼出身北国名门,一向身份贵重,生来从未被人如此相待过,所谓羞辱云云,更多的是她觉得自身的尊严在几个盗贼手中被剥夺殆尽。但也是仅此而已。
但王安中夫人所受到的羞辱,却是真正的实实在在地羞辱,一晚上接连两次被钱果老强行玷污,身子的贞洁早已不复存在,因此哭起来较之萧太后更加惨痛,也更加显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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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几个天杀的盗贼去后,耳听得外面嘈杂混乱比之方才更甚,漫漫长夜不见有片刻的安宁。
她又听那几个盗贼临去之时说这是大宋官兵闯入城来搜捕他们来了,而且还耳听得他们亲手杀了几个搜捕至此的官兵。
既是如此,官兵们转眼间还会再次来到此处的,总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眼下是要赶紧找出一些可以围裹身体的布片竹席之类,用以做遮羞之用。
否则被搜捕过来的官兵看到自己两人这么赤身裸体的,他们心中也起了歹念的话那可怎处?
于是萧太后便暂时劝住了痛哭不止的诰命夫人,立即在四下里寻找可以用来遮身之物。可这屋里院外全都找遍了,竟连块儿布头都没有找到。
就在萧太后连打了两声喷嚏之后,外面的火光已然大盛起来,噼噼啪啪地把一座又一座的房屋民宅吞噬在内,不一会儿的功夫,火头距离她们所在的宅院,仅剩下了十几米了。
诰命夫人这时候也已顾不得哭了,她已经被四面八方不断地围拢过来的火势,给惊得呆住了,赤裸着的身子刚才还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此刻却似乎感觉到了不远处的火焰那气势逼人灼热来。
诰命夫人感觉自己就如同做梦一般,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觉得与其被祝融吞噬,身体受那烈焰焚烧的痛苦,还不如一头在墙上撞死了来得痛快。
想到此,她遂泪流满脸,一面喊着老公和孩子的名字,一面突然朝旁边的一堵墙上撞去。
“嘭”地一声,她的额角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之上,身体随即痿倒在地。
萧太后吓了一跳,不知她怎地突然做出这等事来,赶忙过去把她扶起来道:“姐姐,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你……你没事吧?”
诰命夫人所撞到的这堵墙壁,乃是室外的一堵院墙,是由土坯砌成的,并不是大户人家常见的砖墙,因此硬度上较诸砖墙要逊色许多。
饶是如此,诰命夫人额头一角也在这猝然的撞击之下,也是受伤不轻,鲜血已然顺着她的眼角流到了脸颊上,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甚是可怖。
诰命夫人枕在萧太后的臂弯里,浑然没有感觉到额头上的伤痛,见眼前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对自己满脸的关切,伤心欲绝地道:“好妹妹,帮帮我,让我去死吧,我的身子已经脏了,我再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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