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语气有些忸怩地道:“是……是有这回事儿。那还是几个月前,姨娘与姨父驻跸在宣德之时,我随着父王大军驻扎在金河山外的牧场上,有一天出去练习骑射,无意中碰到的。”
萧淑妃“哦”了一声,接着问:“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景况?”
小郡主一边回忆着,一边答道:“当时那个人脸色苍白,浑身是血,在一个树林子里奔逃躲闪着,在他的身后,有五个人拿刀持剑不停地追赶他。”
萧淑妃的心中一动,美目闪烁着问道:“五个人,你确定他们是五个人么?”
“对呀,是五个人,他们五个人追打一个,我实在是看不过眼,这才拈弓搭箭,射杀了追在最前边的那个。”
“莺珠,那五个人,都是个什么模样,你可看清楚了么?”
小郡主摇摇头道:“当时离得太远,没怎么看清楚。姨娘,就是离得他们近,也是白搭,当时他们都用黑布蒙着面,只露着两只眼睛,谁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鬼。”
“你不是射杀了他们一个么?可曾揭下他的蒙面察看过?”
小郡主又摇了摇头,道:“一个死人,我怎愿去揭他蒙面,没的脏了我的手。只让手下的几个军健过去看了看,他们说并不识得此人,我便也没放在心上,让他们扒了个坑,胡乱埋了了事。当时只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有什么恩仇,等问问这个被追杀之人,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萧淑妃忙问:“可问明白了么?”
小郡主又摇摇头道:“没有,当时那家伙没命价地逃命,也不知他跑出多少路了,累的他像一条半死的狗。身上又伤得严重,见有人搭救于他,猛一放松,便即昏晕过去了。待醒来之后问他,他竟如得了离魂症一般,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离魂症?”萧淑妃听了莺珠此话,心中砰砰直跳,心想:“这个被莺珠所救之人,难道,竟会是他不成?”于是又问:“那么,他长得是怎么一副模样,他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小郡主道:“他说自己叫做张梦阳,他的那张护身符上,写的也是这个名字。模样么,倒是眉清目秀的。据我们那儿的老乔说,那家伙生得细皮嫩肉的,还有三分江南人的模样呢。姨娘,听说江南离咱们大辽很远,我也不知江南人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你见过江南来的人么?”
萧淑妃道:“江南,那是属于大宋的地面,听说是在中原的南边。那地方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到处是细雨轻柔,水波荡漾的鱼米之乡。”
小郡主笑道:“咱大辽多的是青山、湖泊和牧场,那样的鱼米之乡,可不是和咱大辽有得一比么?”
张梦阳在下边听了,顿时发起呆来,埋藏在心底下的那缕遐想,又浮起在他的眼前来。他的心中默默地想:“我会尽力让你见到的,不光让你见到,还想要让你不受惊扰,安安稳稳地生活在那里。哎,也不知能否办得到。”
本来他在心中计划的江南生活,陪伴着他的只有小郡主、萧太后与暖儿,看来,现在还得再加上萧淑妃与月理朵了。虽然淑妃与月理朵把自己误当成了什么杯鲁,但她们于自己确实有着救命之恩,这是不容忽视的事实。因为,受了雪火灵蛇交气冲血馈赠的,无疑是自己而不是杯鲁。
而这馈赠,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们主仆二人对自己的关怀而致。不管她们当初的动机是什么,是为了谁,自己都是最直接的获益者,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个他们所说的杯鲁的话,那他张梦阳,真诚的希望杯鲁能像自己一样,发愿好好地照顾她们一生一世,在大辽国最后关头的覆巢之下,把她们丛兵燹之中拯救出来。
如果世界上没有杯鲁其人,凭自己的本事,目前还真没有实力保证她们每一个人的安全。凭借自己目前的这点儿微末的神行法,要在乱军之中救得她们一个两个,或许还能办到,况且,那也得看时机和险情的大小。
假如五个女子同时身陷险境,那么先救哪一个的是?就算自己的神行术已然练到了最高阶的“凌云飞”与“通天纵”,那也难免会有顾此失彼之嫌。
又或者,自己本身就是萧淑妃所说的那个纥石烈杯鲁呢?可细一想,又觉得这太过无厘头,简直是绝无可能之事。
随着他记忆的渐次恢复,他对所经历过的二十一世纪里的家庭、校园、城市、乡村等等,印象无一不是由模糊渐渐地走向清晰。但对萧淑妃所述的杯鲁的经历,他便是想破脑袋也难以得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印象。
由此,他断定,淑妃口中所说的那个杯鲁,并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同时同世并存着的另外一人。
可是这个杯鲁,到底是何等样人呢?目前他所能知道的只是,杯鲁姓纥石烈,他的父亲是大金国第一任皇帝完颜阿骨打的爱将,名叫纥石烈谋罕,在阿骨打起兵之初,攻打辽国的宁江州之时,被城中射出的石炮打碎了头颅,不幸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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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纥石烈谋罕,还只是杯鲁名义上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实乃是大金国的第二任皇帝,也是现任皇帝完颜吴乞买,阿骨打的亲弟弟。按萧淑妃话说,就是:吴乞买那厮借别人老婆的肚皮,所生的私子。
而吴乞买那厮借别人所生的这个儿子,却又娶了他哥哥阿骨打的闺女完颜多保真为妻。这在现代社会人的眼中,可又有点儿乱伦的味道了。然而,说不定这是老天对吴乞买那厮奸占人妻,胡作非为所做的惩罚呢。
想到此处,张梦阳耸了耸肩,心里道:“乱七八糟的。”
令张梦阳感到困惑的是,这个纥石烈杯鲁好像是走丢了,眼下并不不在大金国朝中,更不在大金国军中,从他在长青县官衙的床底下,耳听到的挞懒与大迪乌的对话里,他了解到杯鲁其人已然下落不明有些时日了,不知这家伙为了什么原因,躲藏到了哪里去了。
听挞懒与大迪乌的对话里,因为找不到这个杯鲁,多保真公主还时常跑到宫里去跟她的皇帝叔叔哭闹,她的皇帝叔叔吴乞买也向各路军帅都下达了密旨,要大家在倾力作战的同时,随时留心探访杯鲁的下落。
也许这会儿,杯鲁已经被那些金人给找到了吧。也许这会儿,杯鲁已经回到了多保真公主的怀抱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身份可就再容不得别人怀疑了,杯鲁就是杯鲁,张梦阳就是张梦阳,岂可混为一谈?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得知了自己以他的名义睡了他的情人萧淑妃时,他会与自己拼命么?说不定以他在金国的权势,把自己捉住了五马分尸,或者点了天灯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他的心中,既盼着杯鲁尽快出现,或者盼着他赶紧被找到,以防自己别再被人误认追杀下去。同时也在盼着这个这个杯鲁尽量晚些时候现身,因为他不想萧淑妃与月理朵营造给自己的温柔乡,才开始享用便又迅疾地离去。
哎,要是萧淑妃与月理朵知道了自己不是纥石烈杯鲁,乃是平平无奇的张梦阳的话,不知她们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懊恼得拿刀把自己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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