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不服气地道:“姨娘,你不知道,那个老九可有多猥琐,我以前竟然没发现他。他昨天晚上喝醉了酒,深更半夜地跑到我的帐子里去,对着我说了一大通的疯话,我困得不行,想要撵他走,可这个家伙好死皮赖脸,不仅说什么也不走,还说有皇上跟元妃娘娘给他撑腰,就算你父王亲自来撵我走,我也是不走,说着说着还就要动手动脚。姨娘你说,他可有多欺负人。”
萧淑妃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么?这小子竟如此大胆么?”
“那还有假的,梅里和月里当时都在场,从头至尾,她们都目所亲见,都可以给我作证!”
“哼!”萧淑妃不悦地道:“虽然元妃是他的堂姐,可他若敢给你一分一毫的气受,姨娘也一样敢剥了他的皮。”
张梦阳听在耳中,不由地暗觉好笑,当时老九在小郡主帐中胡缠的时候,他也算是在场,老九说过的话他都记得,偏就没那句有皇上与元妃娘娘给我撑腰,以及就算你父王亲来也不能把我如何如何之类的话。显然这是小郡主有意使的激将法,明知她姨娘淑妃与元妃不睦,故意的把元妃抬将出来,好令淑妃与她站台。
这时候,天祚帝在旁打了个哈哈道:“依我看哪,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当得什么真了,等回头儿我下道旨意,让萧得里底把他的儿子好好管管,下次再这么胡闹,朕也不会给他面子的。”
张梦阳一怔:“咦,这老家伙怎地还没走?”
小郡主道:“皇上姨父,这事儿还能有下次么?他现在就这么猖狂,这次如果纵容了他,那以后还得了么?”
天祚帝道:“莺珠,你说让朕怎么处置他你才能出气,你只管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萧淑妃也道:“你的皇帝姨父都发话了,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不光他给你做主,姨娘也给你做主呢。”
小郡主道:“要想让我出气,除非两个方法。”
天祚帝与萧淑妃都道:“哦,你说说看。”
“第一个么,就是请皇帝姨父给我做主,别要把我嫁给老九。”
天祚帝两手一摊,道:“你这小孩儿家,这不等于没说么?朕那天在渔阳岭大营,当着满朝文武,亲口许诺给萧得里底和你父王,要给你们两个主婚的。君无戏言,当着那么多人都说出去的话,怎么好再行反悔?”
小郡主不悦地道:“那你们干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凭什么把我当成个物件一样,说给谁就给谁!”
张梦阳在下边暗赞道:“说得好,我张梦阳的眼光果然不差,小郡主果然是个奇女子,现在距二十世纪还有一千多年呢,她的内心里,就已然产生出了现代女性才有独立自主思维,实在是了不起。”
天祚帝道:“这真是孩子话了,大人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况且你父王从小把你疼到大,他还能把你往火坑里推么?萧得里底和你父王都是咱大辽的柱石之臣,两家结亲,这可算得是咱大辽国空前的盛事,从此君臣一心,将相团结,打败金兵何愁无望?待得将来老九那家伙在疆场上建功立业,你这丫头感谢我们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张梦阳暗忖道:“说得倒好威风,还将门虎种,萧得里底那老家伙被金兵打得惶惶如丧家之犬,那老九么,将门或许不假,是不是虎种就难说的很了。”
“建功立业,就凭他?”小郡主嘴巴一撇,不屑地道:“他都快二十岁的人了,不论是骑射功夫,还是排兵布阵,哪里有过人之处了,我看寻常的王公子弟都比他强!”
天祚帝被她一顿抢白,顿时语塞,无奈地道:“那你要说的第二,是个什么?”
“第二么,皇帝姨父要实在觉得第一个方法做起来为难,那就请姨父降一道圣旨,替我杀了他!”
听了小郡主此话,上边的萧淑妃和下边的张梦阳同时笑了出来。天祚帝却是把旁边的桌案一拍,怒道:
“胡闹!你这丫头,太也不知好歹,朕登基这几十年来,你去问问,皇亲贵戚当中,你见朕给哪一个主婚过,这等荣耀,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你却在这里推三阻四,这件事真要依了你,朕的脸面何存?不行,朕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和老九门当户对,那是天作之合,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萧淑妃见天祚帝斥责小郡主,怒声道:“她一个小孩子家,你凶巴巴的吓他干么?你的脸面虽重要,就非得葬送毁了她的一生么?”
天祚帝气道:“这本来是一桩大喜事,让你们娘儿两个你说杀人她说葬送的,这是哪里有的事。”
见小郡主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天祚帝只觉得心绪从未有过的烦乱,甩手就要出门,回头对萧淑妃道:“你再好好劝劝她,如此一桩金玉良缘,莫要被她的任性给毁了。”
萧淑妃怼道:“什么金玉良缘,要真的是杀了她也不情愿,我看毁就毁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若是为这事儿委屈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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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天祚帝见淑妃此刻也站到外甥女一边,公然顶撞于他,只气得浑身发抖,真恨不得抬起手来甩她一个嘴巴。可一想到这一巴掌打下去,又得惹得她寻死觅活,甚至半个月对自己爱答不理,回回都得吃她的闭门羹,夜里想碰她一指头都不可得,便无奈地冷哼了一声,忿忿地道:
“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朕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儿!”
说罢,天祚帝便悻悻地迈步去了。
萧淑妃不依不饶地道:“是萧得里底那老东西求着你管的,我们谁求你来?”
张梦阳见天祚帝在萧淑妃面前,竟然抖不起半点儿皇帝的威风,心下暗觉好笑的同时,也惊讶于女人在人前面孔之多变。想萧淑妃在自己面前,那是何等的温柔多情,可在她自己的老公面前,却又表现得如此霸道蛮不讲理。人都说女人是感情动物,由此亦可见其一斑。
只听小郡主跺着脚说:“姨娘,皇帝姨父跟我父王一个说法,一个态度,这可让我怎么办呢?”
萧淑妃道:“也不怨他们说你,你自个儿想想,咱大辽国上上下下,老九也算得是小一辈儿中的才智之士,若你看不上他,莫不是瞧上了其他王公贵戚的子孙不成?”
小郡主语气含羞地道:“姨娘你别乱猜,哪儿有的事儿。”
“有也不妨,这会儿又没旁人,你不妨对姨娘直说了,相中了哪家的公子王孙,姨娘给你做主,我看萧得里底和你父王这两个货哪个敢拦。”
“哎呀,真的没有,姨娘。”小郡主无奈地道:“以前挞鲁还在的时候,老九他们两个没事儿就老缠着我,骑马射猎的只觉着有趣好玩儿,每天见不着他们,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那只是我幼小贪玩而已,哪里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儿了。有些人便混说我跟他们青梅竹马什么的,其实我对他们,压根儿就没朝那方面想过。
可最近一段时间,我仿佛忽然长大了一样,对以前的那等玩闹之事,提不起半点儿兴致。姨娘,咱大辽国这些年来多灾多难,本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时候,挞鲁和老九他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心里一点儿也不装着家国大事,一味地胡闯瞎闹,岂不是太也没心没肺了?”
萧淑妃冷笑道:“没心没肺地胡闯瞎闹的,又岂止他们,连你这个皇帝姨父不也是如此么?祖宗的基业在他手上都快要败尽了,他还每天只想着吃酒田猎,再不就伺弄那十几只又脏又臭的海东青,我一看见他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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