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关于生命的探究而已,我的答案是不愿意,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我对真理的追求并没有大过我对爱的追求。”
“哪怕真理永恒不变,而人心瞬息万变。”
“不变的东西并不总是好的,爱也是。你认为不变的东西只是你当下的认知和感受所决定,困囿你一生的东西往往让你与幸福背离,无论幸福是否真实存在,但我仍旧希望你能拥有幸福。”
最后如同一声叹息,“好啦,你走吧。”
沈南知如同接受到指令的机器般起身。
临走前,沈南知感受到一点阻力,林舒的手搭在她自然弯垂的手指上。
她看向他。
他笑了一下,有些勉强,但还是很好看,“最后一次。”
沈南知走出大门的时候才感觉到脸上的一点湿意,晴朗的夏日里却独独落在她脸上的雨滴。
沈南知离开后许久,林舒才靠着长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栀子花干花,枯黄的花朵之上是一朵金子做的栀子花,金是少有的能以单质形态存在于自然界的金属,是某种意义上脱离人为干涉后的永恒不变。
可惜已被人为退回。
最终还是没能抓住你的影子。
沈南知,毕业快乐。
还有,我不快乐。
林舒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往树荫里走去,也向没有沈南知的未来走去。
时间总比人们想得要快很多,沈南枝已经研究生毕业了好几年。
在研究生在读期间,沈南知一度想放弃攻读研究生,但放弃的代价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昂贵的,沈南知只是在普通不过的打工人,所以她还是坚持着读完了。
一朝回首昔日研究生岁月,虽说痛苦但要详细说来却也无从讲起。毕业后,沈南知不怎么顺利地进入了一家小公司,攒了几年的钱,但还是决定辞职,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勇敢,她用来换取了自由。
现在她在烟城租赁了一个房子,在一家咖啡馆里工作。烟城的天气总是很好,如同画展里展览的风景画,游人任意一刻的驻足都会感叹这里的风景真好。
咖啡馆的老板是一位退休的美术老师,老太太人也很好,偶尔还会教附近的小朋友画画,但有时老太太问沈南知是否想尝试时,她总是笑着跳过这个话题,问了一两次后老太太也隐约明白了什么,遂不再提这个话题。
小城里吹起的风吹动了沈南知没有被盘起的碎发,咖啡馆外面传来卖报纸的声音。
在纸质媒体逐渐退出人们视线的时代,他还是在叫卖着报纸,仿佛上世纪遗忘的人类。
“张叔,我买一份报纸。”少女从半开的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在檐下鲜花的映衬下活泼而鲜妍。
“好嘞。”满头白发的老人从绿色的邮差包里递给她一份报纸,“我家里的无花果熟了,等两天我给你们拿些来,今年的无花果长得可好了。”
“好。”沈南知眉眼弯弯,“您继续忙您的。”
人是一种对善意很敏感的生物,期待却又常怀恐惧,意味着不受侵害或者说自己的处境已经到了很糟糕的地步,所以交换才更像是一种平稳的关系。
沈南知和平常一样随意地摊开报纸,很难想象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林舒的名字,a大新聘请的青年讲师之一。
她摩挲了一下那两个与其他印刷体并无二般的文字,然后将报纸折迭起来放在了已经盛放了很多报纸的纸盒里。
烟城是个不怎么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小城,生活节奏很慢,四季如春,小城里总开着花,虽然没有花会一直开,但一直会有花在开。
咖啡馆里传来声音,不是顾客,是叶子涵,“小沈姐,我来拿快递。”
“就在柜台上,可能要找找。”
“行。”
“小叶,你帮你妈妈拿快递吗?”
“不是,我之前看到网上有卖没有被收件人收到的信件的,很便宜,就买了一些。”
沈南知停下来手中擦拭杯子的动作。
叶子涵已经把快递拆开了,一沓信件随意地用一捆绳子绑着,大多都很陈旧,有的甚至连信封都已丢失。
沈南知将手擦干,拿起桌上已经散开的信件,“你为什么突然想起买这个?”
叶子涵摸了摸后脑勺,不敢正视沈南知的眼睛,“班上有个同学偶然买了,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我也想看看。”
沈南知没有去看信件的内容,而是将信放下了。
沈南知没有应声,叶子涵破罐子破摔般垂头说道,“其实是因为他们老是笑话我的名字,我就想看看有没有更奇怪的名字。”
“你的名字并不奇怪啊。”
“小沈姐,你不懂,现在网上很多关于子涵的梗,他们老是拿我的名字开玩笑。”
“你觉得很困扰吗?”
“也没有,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我当然很高兴,更多的人是并没有恶意的,但总有些我并不喜欢的人会取笑我的名字。”
受到过伤害的孩子总是比其他人更加早熟一点,过早地感受到他人的恶意却并不能良好消解,却奇异般地更懂得换位思考。
这并不是生命的馈赠而更像是一种妥协。
“在我读书的时候,那时候有很多小说的女主有类似&039;知知&039;的音调的小名,这些人物各种各样,有些受人喜欢,也有很多遭人批评。”
“所以也有人开你的玩笑吗?”
沈南知摇摇头,“当这些小说流行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有些无趣的人了,没有人会为这些玩笑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