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她心里反复拉扯纠结的事,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她推开玻璃门,陆医生正在饮水机前倒水,见到她笑了笑,示意她坐。
“最近怎么样?”
云徽坐过去,看着对面笑得温柔的陆医生,径直问了出来,“许清屿也是您的病人吗?”
陆医生轻笑,“我不清楚。”
没有给出半点相关可能的蛛丝马迹,她将温水推至云徽面前,打开她的档案袋,“这个月有什么变化?”
云徽喝了口水,“没什么太大变化,多了只猫。”
她垂眼看手里水,“是他给您提过的吧。”
曲京这么热的天,每次递给她的都是温水,因为她肠胃不好,喝冰的容易肚子痛。
“我都知道了。”她说。
陆医生看着她,片刻笑了笑,“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他是什么症状?”
“偏执型人格障碍和阿斯伯格综合证。”
从陆医生的诊所出来,云徽一直在回想着他们的过往。
他的偏执早就迹象,而阿斯伯格,是他们分开那段时间才有的。
他无数次的为着同一个目标,做着同一件事。
固执,警觉,行为模式刻板化。只要稍微靠近他就如同被激怒的困兽,下一刻就要撕碎前面的人,会不计一切后果让招惹的对方付出代价。
如黄月珊,如书溢传媒。
而所有的一切核心,都是她。
他给她宋园,拼了命的赚钱,每次送来的转让书都比上一次多,全都是无条件转让。
他想让她专心跳舞,过上衣食无忧安稳的生活,不再为生活低头。
他为了这个目标一直努力着,用尽自己的所有,努力着。
捏着挎包袋子的手收紧,隔着玻璃她看见路边站着的人,沉黑色的衬衫,袖子照常挽到手肘,衣摆塞进裤腰,皮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他站在旋转门侧,单手揣兜,另一只手握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与黑色手机形成鲜明对比,像是有所感应,他偏头朝大厅看来。
他剪了头发,原本遮挡长眉的刘海变短,随意垂在额前,狭长黢黑的眼微敛,如聚着深渊幽潭,点缀在喉结上的痣禁欲沉矜,散开的领口露出一小片肌肤和锁骨。
云徽心里发酸,这样丰姿绰约气质冷然的人,因为她而变得卑微祈求,像是被生生从高山之上拉下的神祇,断骨剥筋之后,再也回不到俯视众生的高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