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撒特意来送行,除了一只用土办法腌制过的猪脚,还送了一坛子自己在山上采的蜜,一打开就能闻到芬香扑鼻,谢韵很喜欢。
一路平安回到了扬城,顾家人的生活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三月份时,顾念之认识了个女孩,据他的损友许盛师说非常漂亮,可以打一百二十分。
迷得顾念之都不爱回家了,工作之余把精力全放在她身上。
对此顾含青和谢韵很是高兴,也不怪他整天不着家,指望他早日确定关系,最好今年就结婚。
不时补贴他零花钱,就怕他在人家面前失了面子。
顾缈兮本还高兴他没空盯着自己了,自从她能看见鬼,他就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看着,固然感动,时间长了也会觉得烦。
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位长辈看着儿子春风满面,不由想到了侄女,这侄女可也不小了,就算现在不急着结婚也该找个人相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先是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经常联系的男同学,答案是没有;又问有没有谈得来的男同事,还是没有。
于是两人发动各自的人脉,把家里有个侄女想找男朋友这一讯息传了出去,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天天晚上家里都有小伙子来吃饭。
顾缈兮再迟钝也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亲宴了,某天送走客人后,陪着两老看了一会儿电视,忽然道:“大伯,大伯母,我这辈子可能不会结婚了,你们不用再费心。”
顾含青笑了:“说什么孩子话!哪能不结婚呢?人人都要结婚的!”
顾缈兮知道他没当真,又说了一次:“我不结婚。”
她的神态太过自然,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含青呆了呆,谢韵柔声道:“缈缈,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为什么?大约是因为从来没有动过心,所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让她愿意与之白头到老的人。
也可能是因为把所有情感都投注到了梦中的那个人身上,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家庭的意义。”
这句话是有些薄情的。否定了家庭的意义,仿佛就从侧面说明她从来没有融入顾家,也从来不把他们当家人。
但顾含青和谢韵深知她的说话方式,自然不会这么想。
顾含青沉思了一会儿,认真道:“为什么非要去想一个所谓的意义?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而且有很多东西是无法用理智去分析的,需要用情感去体验。缈缈,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顾缈兮道:“那是你们的意愿,不是我想要的。”
你们定义的幸福,我根本无法体会得到。
这孩子的叛逆期终于来了吗?顾含青急道:“我们是为了你好!老人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儿能不结婚呢?不结婚你就没有家!”
谢韵给他递了杯水,示意他别急,轻声道:“缈缈,你的任何想法我和你伯父都会尊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将会有自己的小家,他将是别人的丈夫,未来还会是别人的父亲,他要为那个家打拼,不可能再想以前一样爱护你。我们也将老去,到时候只有你孤零零一个人,会很孤单的,你不怕吗?”
顾缈兮设想了一下那样的情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多买几份保险。
“家”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复杂,她只想一切简简单单,就像梦里和那个人的相处,纯粹散漫。
顾含青看她不为所动,气冲牛斗,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从小到大没说过一句重话,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能揍一顿?
正在这时,顾缈兮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道:“嗯,吃了,大伯做的豆腐鱼,工作还行,没人找我麻烦,这几天没下雨,嗯,抹了防晒霜,不去了,真的不去,忙,没什么想要的,谢谢,嗯,晚安。”
她说一句,顾含青脸色好一点儿,等她挂了电话,笑问:“谁呀?”
顾缈兮道:“你们也认识,去过家里那个容少。”
顾含青笑咪咪地道:“他是不是想约你去玩?”
顾缈兮面无表情地道:“也不算,他去天云沟有事。”
顾含青忙道:“你不是好长时间没旅游了吗?去吧去吧!不好请假的话伯父帮你请,钱不够跟你伯母要。”
谢韵笑道:“九寨沟风景很好,多拍点儿照片回来。钱不用担心。”
顾缈兮摇头:“过年才请了长假,现在不能再请了,不然同事要说闲话的。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或者你们先去也行。”
在她看来,容少是上次吓破了胆,家里一有风吹草动就打电话给她,似乎把她当成了“大师”。
上个月还往她账户上打了一百万,说是预付的咨询费,她想着顾念之要结婚,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默默笑纳了。
这钱她拿得不亏心,要不是因为她,老祖宗才不会张罗着帮他破降头术呢。
在他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也就不好跟以前一样半分钟内必定挂断了,毕竟已经从陌生人升级成了客户。
有了这个小插曲,谈话不了了之。
顾含青也不急着矫正她的观念了。还矫正什么?这不明明有个“地下男友”吗?
不敢多问,怕把她问羞了反而适得其反。
其实还在提娃寨时,他就发现容少好像对侄女有点儿意思,但两个家庭差距太大,后来也没什么联系,他也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现在看来八成有戏。
他是放心了,谢韵却还有忧虑,回卧房后皱眉道:“老顾,你说缈缈会不会是因为她爸妈的事,心里有阴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