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皇子非要强求,那就是觊觎君主之位,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大皇子心中再是不爽,也只得放弃追问,狠狠剜他二人一眼,负气离开。
他离开不久,青龙组长和属下前后舒出一口气。
按照传言,这逃跑的冯路明可是跟大皇子府有联系,要是让大皇子知道他疑似生还的下落,不管大皇子是否藏匿对方,都会导致他们再度失去线索。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知晓这两张画像的存在,于是,这便是青龙组长严禁下属将此事上报副指挥使的原因。
再说回气呼呼离开的大皇子与其同伴,两人走出好一段路,大皇子越想越窝火,忍不住用拳头捶了一拳身旁的大树,常青树簌簌落下几片叶。
“殿下何必为此事生气伤身?”
大皇子深吸一口气,“天鹰卫内务,好一个内务。稍后换班时,你去问问天鹰卫副指挥使,看看究竟是什么要紧的内务,值得这样遮遮掩掩。”
“是。”
“对了,你方才要与本殿说什么?现下无人,有话就说罢。”
那人拱了拱手,喜道,“臣收到了消息,那些物资已然送到灾区。”
“噢,然后呢?”
“百姓感恩戴德,皆称大皇子殿下贤德。”
“用那样多银钱换回一句贤德,这笔买卖亏得很。”
那人摇头,“陛下性子虽说喜怒无常,可最是关注黎民百姓。殿下不见这回水灾派去多少重臣坐镇,若不趁此时有一番作为,更待何时?再者说,那些钱恰好借此流通出去,等他们再去调查时,早就不知流过多少手。就算天鹰卫和户部再有本事,也断然查不到殿下你这儿。到时候殿下既能得个好名声,又能摆脱烫手山芋,可谓是一石二鸟,利上加利。”
他口中提到的钱正是慕首辅当时调查的银钱贪污案涉及到的赃款,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是贩卖禁品所得的货款。
事件伊始,大皇子及其母族就未完全牵涉其中,只投入门客或亲信在其中,日后要是真被查出来,他们也好脱身,这也是这名官员信誓旦旦保证大皇子不会被查到的缘由。
大皇子闻言,微微一笑,“你的功劳本殿记下了。等赈灾结束,本殿会在父王那儿提你一句好。”
那人一听,连连躬身拜了几拜,“能得殿下信任,臣万死不辞。”
“漂亮话谁都会说,本殿也听腻了。先前着你去查那个叫突勒的西域商人,可有结果了?”
“殿下果真是英明,连臣接下来要说的事都预判到了。”
大皇子心里稍稍烦躁,在他取出调查报告时一把扯来,草草读过一遍后问道,“就这些?”
“是,是。”那人还是起先那副谄媚模样,“那突勒就是个土包子,来到南朔后成天就是花天酒地,那些个乐坊、酒楼哪个不晓得他的名号。知道的说是西域王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子弟。依臣看来,还是我南朔地大物丰,让那些个西域游商流连忘返。”
大皇子冷笑,“蠢货蠢货。他越是这样大张旗鼓才越令人奇怪,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难道你还不知晓,这些三教九流混杂之地才是最好的信息交换处?”
“殿下的意思是?”
“用用你的脑子。”
“是,是。”
大皇子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果然是舅舅培养的门客,除了会拍马屁和气自己外,真就没别的大作用。
不过这种一无是处的蠢货用起来还是比那些精明的人更放心,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要时随时可以推出去挡死。
大皇子又扫他一眼,甩袖往宫宴方向去,这人也屁颠颠地跟上。
青龙组长于一刻钟后等到蒙指挥使,三人一道前往僻静小殿谈事。小殿里仍留几名宫人当值,见得他们三人,匆匆来上茶点。
“尔等都下去罢,我们有秘事要谈。”
听得蒙指挥使这样吩咐,宫人们陆续退下。她们本就不敢在他们附近多加逗留,天鹰卫的手段举国皆知,哪怕她们深居宫中,也是或多或少听过一些,先前光是见着他们身上那身制服就吓得腿软,哪里还敢久留。
等脚步声渐远,蒙指挥使才问他们为何事而来。他来前刚喝过两杯陛下赏的西域美酒,路上风吹一吹倒没什么,现在再度坐下,那酒劲便又回来,隐有两分醉意。
“是有关那起坠楼案。”
蒙指挥使眯了下眼,“不是以自杀告终了么?”
“原是如此,”青龙组长继续道,“但今日有人来举证,说是在现场见到了一个人,此人疑似通缉犯冯路明。”
“冯路明?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青龙组长称是,“目击者所见之人已着人画下,请指挥使一阅。”
“拿来罢。”
那下属快步上前将手里的两张图摆好,青龙组长道,“正面是一名挑夫所见,背面是匿名投来的。”
“嗯。”
青龙组长:“属下记得指挥使曾与辛家军并肩作战过一段时日,您费神瞧瞧,当真是他么?”
蒙指挥使端详两张画像须臾,醉意渐退,目光也逐渐恢复往日的犀利,“通知刑部,重验那具浮尸,验完之后再安排一次认尸。”
“是。”
他二人领命出宫不久,蒙指挥使亦起身返回君主身旁。君主停箸,听他耳语。君主静静听完,神色如常,只是着人又给辛琰那桌赐了一道菜,名头是赏戍边的万千将士,因他是将领,由他代劳。
辛琰见蒙指挥使去了又回,回来之后君主就赏菜,看来没面上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