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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程君顾失笑，是啊，她曾经也是这样‘明白’的。

可实际上，这武库司主事明面上是大皇子阵营，私底下却早已同四皇子母族勾结，当初大皇子被扳倒，少不了他的助力。只不过，程君顾没想到的是，他与四皇子的联系竟开始得这样早。

“四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样重要的东西，他必定是要亲自交给自己的主子。宫内要办足三日宴席，皇亲国戚皆要出席，他最快也只能在大年初三把东西送出去。你召集地鸮，务必要在这三天内把匠生院二次遭盗的事散布出去，另外，还要点明被盗的东西是刘渊的新武器设计图，但不要把话说得太死，模棱两可最佳。”

“是。”

两人又站了会儿，见追踪蝶飞回，心知那是主事府里地鸮发出的撤退信号，二人交换眼神，尽快离开了。

她们离开不久，一名少年从主事府最高的树上飞落，盘腿坐在府邸院墙上，嘻嘻一笑，“我们阿顾姐可真聪明。”

“许你这样喊了么？”问话比今夜的风还要冷酷，直直刺向少年。

少年又是嘻嘻笑，“现在阿顾姐她们回去了，那我是不是也能去吃我的除夕夜大餐？”

“少不了你的。阿顾刚才那些话你都读出来了罢？照做。”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辛哥。我这人别的不行，煽风点火还是有点经验。”少年跳下院墙，“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去吃席啦，不开玩笑，现在只要给我点盐，我能把这堵墙给啃了。”

匿在暗处的人仿佛是想起什么，神色微凝，“安周。”

安周停住脚步转头。

“无为道长这个人多加留意，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我看他就是一神棍。”

“说不上来，你去调查就是了。”

“难道你以前被这个神棍骗过？天哪，这可是个大消息，我得告诉他们。”而后，他被狠狠砸了两个爆栗，抱头一路呜呜叫着跑走。

辛琰无奈摇头，目送他消失在黑夜中。紧接着，思绪又回到刚才的事上。

根据他的记忆，这个人就是那位老道长的唯一亲传徒弟，尽管他从未亲眼见过此人，但还是听过这人协助大皇子和贵妃弑君的事。

只是，这个自己前世不曾知晓容貌的人，现在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程君顾在距离程府还有两条街的地方与甄娘子分别，提灯往花灯赛方向走去。

据她以往的经验，花灯赛快要进入尾声，那些求才之人亦会在此前后向心仪的制作者抛出橄榄枝，她可借机盘出各方阵营的需求，是以制定对应的应对办法。这样想着，她加快脚步，走进眼前的小巷。

巷子不长，百步不到就见巷口，走出巷口的瞬间，她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这个巷子离辛府不远，前往花灯赛会场的其中一条路就会路过辛府，就是会稍微绕一点路。

程君顾忖度片刻，还是选择绕远路。

她白日遣人去辛府问过，管家说还是没半点消息。傍晚时，程府又派了人去，当时辛府上下已然开席吃年夜饭，吃完便各自散去，只留管家和几个护卫守着。

辛琰不是头一回缺席府里的年夜饭，但最近局势难明，程君顾免不得担惊受怕。

辛府的大门紧闭着，沉稳又肃穆，饶是换上新的大红灯笼，仍是难掩其中的威严之气。

程君顾伫立片刻，踌躇着是否要去敲门，她害怕得到相同的答案，沉寂许久，她还是收回手，提着灯笼转身。

刚走出几步，一束火光自身后高墙里飞出，在天边炸出数道淡金色流苏。程君顾即刻转身，几个呼吸之后，又是一束火光钻天，这回的图样色如翡翠，型似雏菊。目光触及烟火之时，程君顾有一瞬失神。

这个点，辛府的仆人断不敢这样放肆。

只有他。

不，一定是他。

程君顾小跑回辛府朱红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拉起门环连叩几下。须臾，有门房来应门，说夜已深，请客明日再来。

“是我。”

“不论何人，主人一概不见。更深露重，还请姑娘早些打道回府罢。”

“你且告诉他，若他还是不见，我就把小鹿灯丢了，一个人摸黑回去。”

这话落下没多久，大门徐徐打开，先前那对答如流的门房眼下低着头，连声道歉，说不知来人是程四小姐来访，求程四小姐原谅云云。

程君顾懒得与他计较，问他主人所在，门房指了个方向，她当即奔过去。适逢府内护卫巡逻，起初还出声拦截，一见是程君顾，纷纷让路，还有名护卫好心指了自家主人更为明确的方位。

他指的是内院，照规矩，程君顾这样一个未婚女子是不好擅闯，但她哪里顾得上这些弯弯道道，十万火急地前进。

刚踏进内院，又是一朵烟花升空。

程君顾不自觉加快脚步，裙摆在青石小路上发出轻轻的摩擦声，小路尽头架着一座桥，桥中央站着个少年。

少年脚边滚落着几个燃尽的烟花筒，眼下正在摆弄新的，等调整好位置，他便取出怀里的t火折子点燃。

嘭。

小小的烟花在天边盛开，落在他眼底。

上一世，辛琰亲手为程君顾做过烟花，烟花很美，但那时的程君顾只觉得吵闹，敷衍两次之后，辛琰便不再为之，转去学着读书练字，争取成为程君顾钟意的稳重之人。

程君顾讽笑一声，讽前世的自己。

又是一朵烟花升空，光影撒在程君顾稍稍抬起的脸上，与之一道落下的，还有辛琰投射而来的诧异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