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了方向,也不再四处惶然了,冒雨快步而去。
积水已经深到了脖子处,四周开始有‘人’了。
那些成双成对的邪祟们,牵着手在水中游动,脸色苍白而无力,和在花宴时的鲜妍截然不同,他们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怪物,麻木地往东南方游动。
东南方向,伫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寺庙,在灰暗的天际下隐约可见。
庞大的轮廓横亘在地平线之上,巨大的屋檐层迭如山,苍黑色的瓦片仿佛吞噬了光线,光滑而冷硬。每一个角楼都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层层迭迭的浮雕从墙体蔓延开。
所有‘人’都在往寺庙游,男子搂着女子,女子身上长长的飘带在水面上随波荡漾。修士们也混迹其中,脚步在水中缓慢前行,积水已经漫到嘴边,他们艰难地向前迈步,面色沉重。
当这些人靠近寺庙时,水势愈发湍急,女子们的飘带在水中变得异常长、粗壮,宛如水蛇般缠绕在她们的腰间。
他们沿着寺庙的墙壁往上爬。
飘带在水面上浮动,随着水流的冲刷,几缕飘带飘到众人面前,水中的修士们凝视着青黑的飘带。
“这不是飘带。”一名修士猛地伸手抓住一缕飘带,触感冰凉滑腻,那修士的脸色瞬间僵硬,“是脐带!”
情人庄的表面的祥和,于这一刻,彻底被撕开。
经历了牌楼前的平静和祥和,众人本来是将情人庄看得和祟地不同的,因为这祟地其实有其美好的一面。
直到现在。
那些粉色的烟气、花宴的笑颜背后,其实都不过是为了在女子的腰间长出飘带。
为了生育。
这是什么情爱啊,这明明是生育的诱捕器。
那些让人心悸的心脏颤动,不过是为了引诱阴阳结合,诞下子嗣。
这是个需要人们生育的祟地。
看祟气的浓度,应该引诱过不少信男信女来此。
刚进情人庄时美好;过情人河时颠簸;到了岸上,情爱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一切都是利益。
它们想要的,是女子的肚囊。
前面有多美好,中间有多两败俱损,后面就有多可怕。
祟地撕破了脸皮。
寺庙的外壁上,每一层都挤满了成双成对的男女,他们相互依偎,爬上庙顶,攀住窗棂,一只只如同蝗虫般涌进窗户,填满了寺庙。
那些原本平静的女子,此刻肚腹渐渐隆起,身上的脐带蠕动着。
复金珩将林以纾抱进怀中,飞入了寺庙的顶层,其他人也爬进了寺庙。
寺庙中的人数远超想象,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地挤在地上、墙上、甚至柱子上。
四处血迹斑斑,腥臭弥漫,夹杂着女人生产时的惨叫声和男子的惊呼声。那些还未成形的婴孩正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带着血水,痛苦地挣扎着。地上的男子和女子都在叫喊着,“檀胎!我们要檀胎!”
‘檀胎,我们要檀胎!’
‘檀胎,我们要檀胎!’
地上不干净,复金珩还是没将林以纾放下,越过挤挤囊囊的人群,往寺庙顶楼的深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