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怨恨又满足。
五年前,它遇到了宋家的家主,那是一个儒雅而仗义的男人。
它是用自己生前的脸去见这位家主的,宋家主不仅不嫌弃他,反而将那些嘲笑他的人打跑了。
可惜、可惜它死后了,才遇到这样的人。
不过大概因为它还残留着那么些微的、扭曲的人形,它带着堕修们灭门宋家后,放过了宋氏姐弟,也算是给宋家留了后。
它成为宋知煜的结课对子后,看着这张肖似宋家主的脸,动了一次放过他的念头。
那次在临阜王宫时,临阜王宫按照原计划是要被清剿的。
它特意让当年参与宋家灭门案的邪祟于王宫外晃荡,就是为了吸引宋知煜出宫,好放过他一马,谁曾想,这人变得那么听王女的话,说什么都不肯出宫。
它提醒过他了
当宋知煜杀死它的时候,它并不觉得悲伤,它只觉得解脱,它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解放,虽然灵魂需要日复一日地接受炙烤,但这让它摆脱了最后一丝人性。
全心全意地等待主君的降临。
终于,这一天来了。
昏暗的牢房中,被枷锁套住的灵魂跪在地上,虔诚地望向窗外。
它要在灵魂彻底熄灭之前,唤出主伟大的名字——
西夏。
一群头戴青铜面具的人,以西夏王为主,跪在地上,身后是黑漆漆的灰影,它们全都将头抵向地面,诚挚地要唤出‘神’的名讳——
北境。
北境王带领阴兵,跪在正殿的殿前,虔诚无比地焚香后,唤出真‘神’的名——
东洲。
闪烁的雷光下,东洲王行将就木的身体来到了和寒陨青铜抵抗的终点,他的双眼失去焦点,一步一步地爬上了高凳,将脑袋搁在了白绫上,嘴中无法自控地喊出了它的名字——
它,它们,他们,从天都、从西夏、从北境、从东洲,全都望向同一个东南方向,声音从胸腔中爆鸣而出,齐声吶喊它的名字。
“破道——”
西夏洪涝再次汹涌而来,北境祟地翻涌而上,柴桑地牢的灵魂彻底熄灭,东洲王的脑袋于高顶上炸开,青铜水涌向四面八方。
“破道!”
“破道!”
“破道——”
天寒地冻,星河倒悬,苍穹已裂,四海难安。
这首谶言的名字,叫作破道。
破的是天下已僵的大道,不破不立,不破不生。
破道是新生!
是希望!
是信仰!
是真神!
天地之间,随着“破道”二字的吶喊,不周山用力地鼓跳,黑气从地底往外飞快地蔓延。
有什么本该无形的东西,在地底汇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