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不分敌我。
她僵硬地回到玟钦殿,僵硬地阖上涵室的门。
玟钦殿内,摇曳的烛火明暗窸窣,像某种要暗杀夜色的暗号,响起大脑理智被啃咬的声音。
林以纾闭门不出,就算崇林王召见她,她也没有离开玟钦殿。
夜色是一把熨斗,缓慢地烫平人的理智。
夜蝉啼叫。
知情的天都官员就算有政事需要找王女过目,也全都很老实地没有前往玟钦殿。
谁现在过去,谁就是往枪口上撞。
他们宁愿绕远路先去宫外找复金殿下。
不过,夜色里,确实有位不知情的身影还是前往了玟钦殿。
赫连子明拎着些经书前往玟钦殿,也被拒之门外了。
侍卫上前,恭敬地躬身,“少君,殿下已经歇下了,谁都不见。”
赫连子明:“我有些踏云会的事想和殿下聊,也不能进去么?”
侍卫:“少君,王女说了,谁都不见。”
赫连子明:“我这几日都没见到她人,怪想念的,这又被你们拦下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见?”
侍卫们一脸为难,“王女她”
赫连子明:“听说适才明和殿被烧了,谁惹她生气了?我替她杀了。”
侍卫:“这回少君,属下们并不知晓,王女只是身体不适。”
赫连子明:“不告诉我,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随便杀几个给她泄愤。”
侍卫们应声欠身,“您真会说笑。”
赫连子明慵懒地笑着,但漆黑的双眼中并没有笑意。
赫连子明:“这些经书是长老给她的,你先给她送进去,我改日再来见她。”
侍卫们连声应好,毕恭毕敬地接下。
梵陠王宫的西宫门内,几个宫人擦肩而过间开口。
他们身着东洲宫人装,却用西夏话互相交流。
“边郊一切安定?”
“安定。”
他们匆匆离开。
梵陠的边郊之地,荒凉的黄沙于夜色中翻滚,西夏的兵马埋伏于此,盔甲与战马被厚重的灰尘掩盖,与黄沙融为一体。
盔甲和战马是少数,沙漠的寂静中,更多的存在是一群群模糊的影子。
灰色、透明、大批的影子仿佛从大地里长出来,如同游离于生死界限之外的幽灵。
这些灰色的影子不会发出任何的声响,每一步都轻若无痕,黄沙四起时,这些灰影兵马几乎要与风沙融为一体,难辨真伪。
灰色的光影如同夜色的心跳,预告着某种蛰伏已久、不详的节律。
梵陠宫墙上倒流的血,似乎就应证了这种不详。
四五个宫人倒挂在宫墙上,血经由头颅往下倒流,每个人都是被割颈而死的,看伤口并不严重,他们死去时想必是一点一点被耗死的,指甲在宫墙上抓出凄厉的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