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寅礼望向正殿上的高座。
满月的夜晚,正是在那个位置他仿若还能记起林以纾与复金珩相依的细节。
袖袂下的指骨被攥紧得几乎发出响声。
景寅礼:“退婚之事我有错,天都可开条件,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我都愿意付出。”
复金珩放下手中的折子,“此事没有回圜之地。”
景寅礼:“你只是她的兄长,不能代表她所有的意愿,就算你这处不通,过些时日,我愿意再次前往天都,和崇林王重谈此事。”
复金珩冷笑,“你可以试试,天都到底听谁的话。”
景寅礼:“复金殿下说出这般的话,是准备不再掩藏野心?你置崇林王于何处,又置天都于何处?”
“天都的家务事,还没轮到北境当判官的道理,”复金珩抬眼,“她不想嫁给你,你就算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将你送来的解契书退回去。”
复金珩言语讥诮,没有再给这位北境的少主留半分情面。
景寅礼:“你!”
他想起曾经,复金珩尚且还在西夏时,年幼的他,曾经对这位能力出众的储君心怀景仰。
复金珩向来是王庭后代们的楷模。
谁曾想,经年过后,他们站在了对立面。
复金珩身上那些值得被敬佩的地方,变成了万千的阻碍。
景寅礼攥在袖袂中的拳颤抖,“明明是我先遇到她的”
他红着眼看向复金珩。
人好像就是贱。
当初在柴桑问缘树下,他对林以纾心念一动,还以为不过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错觉。
谁曾想,越往后,这种心动愈发用力地烫在他心头,怎么都拔除不掉。
或许还要更早些,在渡昀阵法的时候
他给少女的脖颈画上了符咒,明明应该厌恶林少女的他,目光却不自觉地从她的侧脸和耳廓流连而过。
心动,情念,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病。
一眼,可能就定了终生。
而后在日久的相处中,不停地发酵、生长,不止不休。
景寅礼心中波澜起。
明明林以纾一开始喜欢人是他,他却白白地浪费了这么多机会
他抬头,“先遇到她的人,是我。”
他没有挑明字里行间的意思,但是他的每一句都在说。
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复金珩,对你的王妹,也有着龌龊、不可告人的心思。
我看到了。
复金珩崩紧下颌线,“做人最忌自以为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比你更早地遇见她?”
景寅礼:“王女尚且年幼时我便与她相识,你那时怎么可能”
复金珩:“不谈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