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回忆轰得头晕目眩,尤莱霎时满面通红。他突然升起了想逃离这里的想法,并非出于厌恶,出于羞涩,他只是担忧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一直黏在她身上,会让诺亚起疑心。
时雨见尤莱一直不说话,纠结万分的模样,和诺亚对视了一眼,便先出声道:“……你好?我是时雨。”
“我知道。”
“嗯……”
“我是尤莱。”
勉强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尤莱便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刚刚鼓起的勇气全部散去,他抛下一句“祝你们幸福”便跑回了座位,像一只慌张而又冒冒失失的小狗。
“没用。”
菲尔嘟囔了一句,便也挥挥手走了,回到位置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突然转移方向,向修的位置走去。
时雨呆滞了一下。
她眼睁睁地看着菲尔跟修说了什么,随即修冷漠地站了起来,身躯高大健硕,脸上的血迹没有被擦掉,显现出几分凶残。
他看了时雨一眼,绕过餐桌,似乎是想向这里走来。
想起刚刚被扔到她眼前的那只血淋淋的猎物,时雨心凉了一下,连忙像是只恐惧颤抖着羽毛的小鸟一样将脸埋在诺亚肩上,诺亚拍了拍她的背,耐心问道:“怎么了?”
时雨摇摇头没说话,过了一会,诺亚的轻拍安抚逐渐减弱力气,手掌留恋地徘徊在她的腰间,到最后几乎像是暧昧的摩挲。
时雨没有拒绝,或者说,这会除了诺亚,没人再能给她安全感。
修最终没有过来。
而她明明之前讨厌、排斥的诺亚,此时却像是唯一的浮木,她双手环在他的肩臂处,而诺亚将她缓缓搂紧,温和地轻叹了一声。
狩猎在下午两点结束,之后便是洗浴梳妆的时间,下午茶也包含在这段时间内。诺亚要去应付社交场合,她和罗纳待在一块边吃点心边说了会话,之后妮可过来帮她梳妆以及更换衣物。
傍晚六点,家宴正式开始。
时雨不太适应这种场合,被诺亚牵进主厅时,她只感到眼花缭乱,盖着红布的长桌,雕刻着圣象的墙壁,来来往往以银发居多的宾客,一到场中,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诺亚握紧她的手,笑着应答周围人的询问与奉承。
“这就是与您试婚的小姐吗?”
一位青年询问道,随即转而夸赞起她,时雨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到最后还是诺亚将话题转移,好在因为她是oga,所有人秉持着礼仪,没有过分将注意力留在她身上,这让时雨松了口气。
“要休息会吗?”
诺亚似乎看出了她的无所适从,时雨点点头,随即一怔,又像是有点慌张地摇摇头,“我去休息,你去干……什么?”
罗纳晚一会才会到,她不熟悉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难免感到惶恐与害怕。
“别害怕,时雨,”诺亚轻声安抚她,双手与她紧紧交握,细小的颤抖被少年所察觉。
“等罗纳来前,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诺亚终究有需要应付的场合,好在那时罗纳已经到了,她与罗纳坐在一起,片刻后,她有点脸红地站起身,悄悄附在罗纳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要我陪你去吗?”罗纳问道。
时雨摇了摇头,“我刚刚看到就在走廊上,我自己去吧,没关系的。”
正好此时有同在保护组织任职的人过来搭话,罗纳便同意了:“那注意安全。”
时雨注意着不弄脏裙摆,四处看了看,随即往大厅边缘走去,走到一半发现走廊不在这个出口,她探头确认了一下,随即疑惑转身——
一股大力袭来,她的肩膀突然被谁撞了一下。
钝痛尚未传入脑海,时雨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这一下太沉太重,时雨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撞到了一块钢板上,更过分的是,那个人虽然没让她就这么摔下去——可他扣住的是刚刚被撞的那边的肩骨。
时雨疼得轻叫了一声,泪花都在眼里打转,然而倒霉并没有到此为止,紧接着,她颤抖地听见一声撕裂,随即肩膀上传来了微微的凉意。
修棕眸微凝,似乎也没预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时雨肩上的白色丝带随着刚刚的动作被扯落,他反应迅速地用手掌盖住她裸露的肩膀,粗茧硌着oga娇嫩的皮肤。
时雨忍不住抽泣一声,拍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肩膀,泪眼朦胧地看着alpha,后退一步道:“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刚刚撞我,又扯掉我的……衣服。”
修一身西装,领结系得歪歪扭扭,看起来高大而沉默,他皱着眉,压抑着微微躁动的情绪,缓声低哑道:“我刚刚来。”
“你突然转身,我背对着你,是你撞上我。”
尽管解释了,可少年喉结微动,不自觉地紧握着那条从时雨脱落的肩带,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失去了一边的丝带,裙子不注意就会滑到胸前,时雨只有遮掩一下才能挡着大块的肌肤,她无心和修多言,又羞耻又急躁地跟他说:“你去找罗纳,我不管你怎样,你和他说,让他把我那条备用的裙子送到……洗手间。”
眼见有人注意到这里,时雨脸色涨红,略带羞愤地瞪了他一眼,一溜烟地跑掉了。
修目送着少女慌张捂着肩膀的身影跑远,随即瞥眸,冷冷地与远处那个一直朝这里看的杂碎对视,直到那个alpha男性躲避般地低下头颅。
柔软的丝带炙热地烫着粗砾的掌心,修将其收入胸前的口袋,巡视四周,顿了顿,想起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