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桃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走吧,跟我去太和殿,瞧瞧热闹去!”君洛轻笑一声,很快恢复了那副纨绔模样。
罗青桃任他揽着,心中仍是百感交集。
君洛的一番调笑,冲淡了她心中的忧虑,却还是没能彻底解决她的烦恼。
虽然明知没有选择,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君洛。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他,让她对于未来,更加不确定起来……
朝中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如果君洛果真能得偿所愿,那时的她又该以什么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他的手臂紧紧地揽着她的腰,承受了她大半的重量,依旧如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罗青桃却莫名地感到有些恐慌。
人在咫尺,心……是否已经远在天涯?
一个胸怀天下的男人,还能不能在心中留出一个小小的角落,容她安身?
君洛并不知道罗青桃心里百转千回的那些小心思。
他小心地拥着她的身子,一路晃晃悠悠,优哉游哉地到了太和殿。
而此刻,太和殿中的气氛,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剑拔弩张。
皇帝不在,正中央的御座上自然是空着的。
御座两侧的几张椅子上,坐着君澈、君瀚、君漓。三人各怀心思,却是同样的面沉如水。
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几乎全部聚在殿中,屈膝跪着,身子却绷得直直的,个个气势凛然。
罗青桃打心眼里佩服这些心怀天下的老臣。
先前在养心殿外廊下冻了两三天,这些老臣几乎每人丢掉了半条命,此时却还要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这里跟当朝王爷硬犟,也确实称得上是大梁的栋梁之才了!
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人,理解不了这种拼死为国的情怀。文死谏,武死战,这是为人臣者最高的荣耀。心中装着大梁国的罗青桃,忽然被震撼和感动了。
随后,她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一介女流,尚且知道“家国天下”几个字所承载的重量,又怎么能妄想君洛的心里只有她?
他的心中有天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不是吗?
想到这一点,罗青桃有些为自己刚才狭隘的心思而自责起来。
呆站了一阵子之后,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君洛。
却见那“废物”仍是挂着一张贱兮兮的笑脸,全然没有半分正经。
罗青桃试图挣脱他的手,他却将她揽得更紧了些,越过一排一排跪着的老臣,直往上方走去。
罗青桃用力推他的手,低声道:“我来这里,好像不合适……”
“昭烈郡主是大梁唯一有资格进朝堂的女子。你不能来,还有谁能来?”君洛轻笑着,手上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罗青桃挣脱不得,只好低着头同他一起沿着一侧的小台阶走到了殿上。
除了御座之外,殿上只剩了一张椅子,君洛笑呵呵地坐了,罗青桃便站在他的身后。
谁知君洛趁她站立不稳,忽然轻笑一声,猛地将她拉到前面来。罗青桃惊呼一声,不偏不倚地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满殿的朝臣们正直直地盯着这边,自然把这一切看在了眼中。
罗青桃狼狈不堪,心慌意乱。
君洛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强势地将罗青桃圈在他的怀里,半点也不肯放松。
君澈皱了皱眉头,满脸鄙夷:“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君洛笑呵呵地回了他一句:“三哥的麻烦,都解决了?”
君澈立时黑下了脸。
“睿王口口声声说是被人陷害,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如何能对天下人交代!”左相跪在队伍的最前面,清癯的脸上满是义愤,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着,声若洪钟地出言斥责。
“本王问心无愧,为何要向你们交代!”君澈此前显然已被问了很久,此时忍无可忍,竟忽然暴怒。
一众朝臣闻言,立时喧哗起来。
君漓露出担忧的神色,急向君澈道:“三哥若只是一时糊涂,就此认个错也就罢了,毕竟不曾拿那假玺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若是一味纠缠下去,罪名只怕会更重!”
君澈重重地在面前的桌上拍了一把,霍然站起:“本王若真有不臣之心,直接用真玺下诏篡位就是了,何必费那么大工夫做一枚假的出来,又怎么会放在书房等着你们发现!前夜那场火来得蹊跷,诸位大人不肯替本王辨明冤屈就罢了,此番这般着急给本王定罪究竟是何道理!你们——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他的身姿挺拔,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冰冷的目光从三位兄弟身上一一扫过,那含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