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勇者?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格雷特终究维持不住之前淡然的样子,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了疯地质问着埃里希。
“你想做皇帝也罢,你想当神明也好,我都愿意站在你这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毁了我们?难道你不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吗?”
埃里希不急不慢地擦着手,平静地等格雷特泄完后,才缓缓地开口:“我要拯救世界,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格雷特闻言身形一晃,勉强扶着桌子,眼神阴沉得可怕,“那我们就该死吗?”
埃里希摇摇头,起身扶着格雷特的肩膀说道:“我不是在针对谁,但不合适的东西终究要被淘汰,错误的不需要被留下。”
我不憎恨你们愚昧无知,我只憎恨你们封建落后,还甘之如饴!
感受到埃里希眼神中蕴藏的决意与信念,格雷特急忙避开视线,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慌。
“不可能!在你来之前,这个世界千年来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制度运转的,你凭什么说我们有错?”
埃里希顿了顿,双手交叉在胸前,出一声轻笑,“从来如此就对吗?”
腐朽不堪的封建贵族制度,大量的社会资源通过血缘和宗族法,被一群眼界狭隘的“人上人”占有。
他们从未想过展,而是用魔法作为束缚的镣铐,来维持自己那残酷而又低效的剥削统治,就像一群贪婪的蛀虫,蚕食着它们赖以为生的腐木。
欧若拉是对的,这个世界就需要我这样的人来拯救,把它们一个不留!
和第三任勇者或许是因为“心软”,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妥协不同,埃里希永不妥协。
这点阿索斯知道,所以他当初义无反顾地对埃里希动手;格雷特也知道,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叛。
魔族打进来也好,打不进来也罢,一次次改朝换代,贵族始终是贵族,权力不是向下,而是自成一个环在部分人手中更替。
但如果埃里希赢了
身为贵族阶级,格雷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意味着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不在乎格雷特越来越沉重的脸色,埃里希给两人倒了杯酒,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所以我只怨我自己没把你教好,又或者我一开始就不该对一位‘既得利益者’抱有期望,我给了你一张新时代的船票,你却非要抱着旧时代的残骸沉下去”
埃里希将酒杯推到格雷特面前,殷红色的酒水微微荡漾,“抱歉啦,我救不了你。”
“哈哈哈,新时代吗?”
格雷特的手指敲在杯沿上,出叮叮的响声,“你知道为了这条‘船’会死多少人吗?世界会乱的。”
埃里希摊开双手,沉声说道:“我不在乎,我只想把它拯救,无论你们愿不愿意,这是它该有的命运!”
“那命运的尽头又是什么?你杀了贵族,又会有一些新的东西爬上来,又是一批人上人,带着剥削和压迫卷土重来,到那个时候又能怎么办?”
“那就再杀一批,让社会大洗牌,重新构建一个稳定向前展的局面。”埃里希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中无悲无喜。
“那这有什么意义?我们只是在无尽的历史中不停地重复‘毁灭’和‘新生’,终点又在哪里?”
格雷特重重地点着桌子,愤怒地质问又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我们好不容易构建出了自己的‘稳定’,君臣贵贱,尊卑有别,一切井然有序,你去一定要拿一份不完全的‘民主’和‘平等’毁了它收手吧,勇者,我们需要你来拯救!”
埃里希听后笑了笑,对着格雷特摇摇头,“抱歉,我只是来拯救世界的。”
“稳定对一个国家,一个政权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但对世界,对文明不是,停滞是文明的死亡,文明不需要终点,如果有,那就是永恒的前进之路!”
“时代的巨石已从山顶滚落,所有阻挡它的都会被碾为齑粉,而我,不敢居功,只是恰好在上面推了它一把而已。”
埃里希比了个向前轻推的手势,随后举起酒杯冲着格雷特扬了扬,“现在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