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儿有人坐在一边呢!你骂什么?
难道说本来说好的我们现在生产的这批缝纫机是内地最好的,但现在出了一款工业缝纫机,又好使又便宜,你们这些小日子都是骗子?
那岂不是告诉身边这位,我主持的“重大技术突破”,现在堆在仓库里的缝纫机,都是卖不出去的滞销产品吗?
所以王秦山尽管心里无比憋闷,还是强忍着愤怒说道:“你们的货我们暂时不要了,别家的货又好又便宜,你们不用求我,好好思考反省你们的问题。”
“。”
对面愣了一下,好似有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中村直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王厂长,你反应的问题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那个新星牌缝纫机,只是在某些方面比我们现在的产品强一点点,
我们已经设计了改进方案,并且拿出了试制样品,下个月就可以正式投产,大幅度提高技术优势。”
本来王厂长都要放下电话了,听到中村直人的话,却好似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们的技术优势,能提高多少?”
“百分之三十五,并且价格不变,但是王厂长,做生意必须讲诚信,您事先订购的这批产品必须按时完成交易,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合作。”
“而且我们可以签对赌协议,如果我们的新产品不如新星缝纫机,可以退赔所有交易费用。”
“。”
挂断电话之后,王厂长愣了愣,心里有纠结有忐忑,但更多的是一把牌哐哐哐全赢回来的渴望。
“我们要抵押贷款,我们厂还有价值五百万的产品和原材料。您帮忙跟银行协调一下吧!我们只借三百万就行。”
“。”
“呵~”
“你还要借三百万?三百万拿来干什么?”
“用来完成跟鹏城中艾机械厂的合同,如果不完成的话会被人家追责,另外我们还可以引进更先进的技术,有了先进技术,赚钱不是问题”
但是沙发上的人却打断道:“那你不给工人发工资,怎么就不怕工人追责呢?你拖着银行的钱不还,怎么就不怕银行追责了?
别人的钱不能欠,自己人的钱就能欠了?”
“。”
中艾机械公司的钱,王秦山一分都没欠,因为欠了之后人家不发货,而且万一到时候打官司,自己也不好处理。
至于欠工资欠银行以前又不是没欠过,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王厂长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请相信我们的工人,他们是最好的工人,我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是完全可以克服的,等我们厂拿到贷款,第一时间就。”
“好了,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伸手指了指外面道:“第一,你所说的那些产品和原材料,不是你自己的,是跟港方共同有的,他们未必会同意你的决定,”
“第二。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了吗?不知道的话,你就站到窗户前面往外看看。”
“。”
王厂长有些惊讶,又有些奇怪,这会儿工厂里正忙的时候,你让我到窗户前面看什么?看那空空的操场上,铺上雨布存放产品吗?
但是当王厂长疑惑的走到窗户前面的时候,却一下子被震惊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窗户外面的操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人。
昌北机械厂的工人,一直有着紧急集合的相关训练,三声哨响过后所有人都会有序的集合。
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刚才王厂长因为沉思而不闻窗外事,他们竟然达到了无声无息的水平,没有让王厂长察觉。
“王秦山,我们的根基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我们的根基是群众的拥护,你觉得现在昌北的工人还拥护你吗?”
“今天有工人集体向上反映,说你巧立名目,把厂里的钱都挪用了,我相信你王秦山不会那么愚蠢,但是如果明天工人集体上访呢,你觉得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
王秦山汗流浃背,脸色煞白,他当然明白是个什么结果。
但他还是挣扎的道:“我可以保证我没有犯错误,我没有贪一分钱,我可以用我的前途保证。”
“嘭~”
沙发前面的茶几被拍的震天响。
“你给谁保证?你的前途算个什么?你还想连累多少人?”
王秦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最依仗的支柱坍塌了。
这么多年来,那些沉默的工人无数次的支持了他,相信了他,但是这才仅仅一年多的时间,那些淳朴的工人,却被港资那边吹过来的歪风邪气,给彻底洗脑拉拢了。
十几秒钟之后,王秦山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忍辱负重的坚韧神采。
“我愿意跟港方和解,尽快化解工人们的误会,银行的利息最多三天就会还上。”
“你还想着当厂长啊?”
沙发上的人鄙夷的道:“要不现在你出去主持一次公开选举,看看还有多少人支持你当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