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用不识风月欺瞒了天道,让天道误以为无情道破道的天罚早已降下,不识风月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证据。
明法对北洛欺瞒戏弄天道的所作所为叹为观止:“那么,何物还能开出第二朵花吗?”
北洛:“或许。”
明法:“难道他必须受尽苦难才能开出花?”
北洛:“未必。”
终焉地之所以能让少年开出花,也是因为百年一遇的日月和千年一遇的风雨。
只要给少年足够的生机和快乐,他终将开出第二朵花。
天界一日,人间一年,人间的两千年对神明而言不过须臾之光。北洛没等到少年开出第二朵花,少年又有了新的要忙活的事情。
少年在阆风塔和无情道院最新一任的沈院长成为了朋友,他要帮沈院长一个大忙。
无奈在现有的三界法则下,少年不能以神明的身份插手人间的劫难。少年和沈院长商议出了一个计划,他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北洛,并道:“我当年只在太华宗修行了两年就飞升了,连太华宗的结业书都没拿到,气死我了!此番转世,我定要弥补我当年的遗憾!”
北洛:“。”
少年:“你且在天界等我,少则人间二十年多则人间五十年我就回来了!”
北洛并不觉得人间的二十年很短。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对少年说:“我陪你。”
……
十九年后,鬼界。
贺兰熹站在北洛神像座下,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隔着虚空,贺兰熹和宋玄机久久对望。他好像很久没和宋玄机见面了,又好像一直一直和宋玄机在一起。
前世今生,从未分离。
贺兰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哭到一半又忍不住笑了:“……宋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北洛的转世了?”
“不是,我也是拿到不识风月才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宋玄机道,“但早在第一次下鬼界,我便能隐约感觉到北洛神力在鬼界的分布,从而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和北洛有关系。”
贺兰熹:“什么?你居然这么早就!!”
“故此我一直在告诉你,我很厉害。”宋玄机顿了顿,似有几分耿耿于怀:“你还不信。”
贺兰熹想了想还真是,宋玄机第一次告诉他“我很厉害”就是在他们第一次从鬼界回来的时候。
“那你那么厉害的话怎么不想办法多多浇灌我?”贺兰熹抹了把眼泪,“如果我能再开出两朵花,长孙经略搞不好会哭着喊着认我做大哥,你也会有名正言顺的叔母了!”
宋玄机静了一静,问:“你知道自己在说奇怪的话吗。”
贺兰熹显然不知道:“啊?我的话哪里奇怪?”
宋玄机:“。”
时间紧迫,贺兰熹没有纠结这个奇怪的问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北洛上神?祖师爷?”
宋玄机:“我如今没有神格,不是上神,只是凡人。”
贺兰熹看了眼自己的神格,问:“所以你把你的神格放在哪里了?”
“等。”宋玄机低头看向卷轴上最后一条亮着的北洛戒律,道:“等鬼界彻底失控,真相或将大白。”
等鬼界彻底失控,鬼界和人间的屏障将彻底消失,被封印在北洛神像下的鬼界大殿下也该重返鬼界了。
贺兰熹问宋玄机:“话说鬼界大殿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宋玄机是北洛的时候曾和鬼界大殿下有一场大战。贺兰熹不太清楚那一战的细节,他只知道鬼界大殿下是一种法则,北洛为了封印这种法则付出了莫问黄泉的代价。
宋玄机正欲回答,两人脚下唯一亮着的一句【鬼界擅入阳间者,当诛】终于散尽了光芒,陡然熄灭。
北洛神像对鬼界的执掌和约束彻底走到了尽头。
卷轴上熄灭的万字戒律好似燃烧的灰烬,飘扬四散,终归于虚空。北洛神像的眉心间出现了一条竖直的细痕,间隙中隐隐透出深邃的光芒,如同神明从另一个世界投射而来的目光。
细痕急剧扩散蔓延,转瞬之间遍布整座神像,最后的最后爆发出耀眼刺目的白光——
嘣!!!
北洛神像轰然瓦解,无数碎片如冰凌般划破虚空。一片万相琉璃镜无法承受神像爆裂带来的恐怖冲击力,镜中世界即将随之消弭。
千钧一发之际,宋玄机说了声“合”,万字卷轴就从两侧合了起来,变成普通卷轴的大小,回到了宋玄机手中。
随后,宋玄机牵起贺兰熹,将万字卷轴交予贺兰熹保管,另一手在冰凌骤落中拿回了不识风月。
与此同时,鬼界大殿下破开封印,在漫天的烟雾里缓缓凝聚升腾。贺兰熹还没有看清它的身影,便被宋玄机带出了万相琉璃镜。
万相琉璃镜外,忘川河底。
浣尘真君听了贺兰熹的话,又没完全听。他的魂魄回到了自己身体里,却没有去还魂崖和司契真君等人汇合,他仍旧守在万相琉璃镜外。
浣尘真君头上的金簪流苏被他取了下来,也不知是收起来了还是丢了。若不是身边没有可换的衣服,贺兰熹相信他一定也会把这一身红得像喜服的华服换下来。
贺兰熹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浣尘真君的力量在镇守鬼界的十九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哪怕他现在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实力恐怕也只能达到祝如霜的水平。
贺兰熹原想让浣尘真君去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没想到他一直在外面等他们。
“前辈,”浣尘真君望着贺兰熹身后的方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