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熹想也不想道:“不——!”
仙舟是长孙家的也就算了,他才不要他和宋玄机睡的床也出自长孙家。
长孙符正欲再劝,身上的传音符突然亮了起来。他从来不会在做生意的时候和人传音,本来是不想接的,但贵客眼尖地看到传音符上显现出“经略”二字,非要他接,说是要感受一下天之骄子的声音,他自然不会推辞。
长孙策:“大哥?”
长孙符:“经略?你不是在江南吊唁吗?”
长孙策:“可不是,大家都在哭呢,我那个合欢道道友已经哭晕回房看书了——伯母,您不能悔牌……悔恨啊,否则贺兰时雨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祝云快拦着她!”
贺兰熹:“?”
长孙符:“你找我有事吗?”
长孙策:“是这样的,我在贺兰府小住了几日,发现江南的床没有咱家的坚冰床好睡。你让人送个十张过来吧,就当我送给贺兰时雨的新年贺……新年祭品了。”
贺兰熹:“。”
贺兰熹放弃了挣扎。既然无论如何他都睡定坚冰床了,再让长孙家赚他一笔又如何。
这通传音至少说明绯月真君如他所料,有向他的亲朋好友说明他没有死的事实。
现在的大家聚在金陵开开心心地吃他的席,那他也要和宋玄机一起开开心心地过这个年。
于是,贺兰熹拿着宋玄机给他的零用钱在西洲大肆采购,买了一张不但不会让他撞到床头,还能让他从宋玄机眼皮底子下爬出老远的坚冰大床。虽然最后依旧逃脱不了被抓回去的宿命,但至少能让他稍微喘口气。
贺兰熹平生第一次享受到了花钱的乐趣。和坚冰大床一样大的镜子,一层楼那么高的大书柜,柔软如云端的靠枕,仙鹤造型的香炉,脑子一抽买下的坚冰大牌桌……看着崭新的仙舟渐渐被他买的东西填满,贺兰熹的心好像也被填满了——当然,他的身体一直是被填满的。
他还给自己和宋玄机买了好多的衣服和首饰,各种颜色,各种样式。载星月,北濯天权和忘川三途也有了新的剑鞘和剑饰。虽说剑鞘原生的好,但大过年的名剑们也该换一身喜庆的衣服,顺便再戴个小铃铛或者小灯笼。
大年三十,两人把仙舟停在了西洲城的正上空。一大早,贺兰熹和宋玄机分工合作,给每一间屋子都贴上了对联和福字。
这些对联由贺兰熹亲笔所写,每一对都不一样。比如预留给白观宁的房间,贴的对联是这样的:朝朝暮暮考神附体,年年岁岁金榜题名。
“多睡点觉”的横批要贴在较高的位置,贺兰熹怎么踮脚都够不着,只好灰溜溜地去搬椅子,恰好被刚帮祝如霜贴完“查寝无禁闭”的宋玄机抓了个正着。
宋玄机:“你当我不存在?”
贺兰熹:“对哦,你还在呢!”
于是,宋玄机在贺兰熹的指挥下,把椅子搬了过来,替他扶得稳稳的。
贺兰熹踩在椅子上,一边贴横幅,一边感叹:“哎,幸好有你,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如今的他没有金丹没有灵脉,不能御剑不能缩地,连贴个横批都要宋玄机帮忙……不是他说,他也是蛮差劲的。
宋玄机扶着椅子,道:“这句话,应当由我来说。”
贺兰熹:“嗯?”
宋玄机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他在宋玄机身边却帮不了宋玄机什么了。
贺兰熹猜测,宋玄机的“幸好”,也许不是指的这些。
宋玄机想了想,道:“你目前的情况,只是暂时的。”
贺兰熹深以为然:“是啊,等我重新再结一个金丹就好了嘛。”说到这里,贺兰熹突然有了干劲:“宋浔,你等我,待我重回巅峰之时,一定去姑苏提亲!”
宋玄机“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会等,旋即又道:“金丹乃人之所有,你取下生门后已不算人了,自然不会再有金丹。”
贺兰熹:“那我会有什么?石头缝吗?这样我就可以从石头缝里开出一朵花送给你啦。”
宋玄机:“多谢。不同于灵兽灵植,灵器若想修炼成人形至少需要数千年光景。你千万年的修为或许是被某种形式封印了。”
贺兰熹关注的重点全在“千万年”三字上了,瞬间大惊失色,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什么呀,我有那么老吗!”
宋玄机将贺兰熹从椅子上抱下来,看着他站稳:“若非如此,你便可能是沙虫了——你选哪个?”
贺兰熹:“……我还是老点吧。”
夜里,别人在地上放鞭炮,贺兰熹和宋玄机在天上听;别人仰头看烟火,他们低头看,仿佛在看一条远在深处繁华绚烂的星海。
仙舟的檐角下挂着一个个贺兰熹精心挑选的灯笼,在寂静无风的夜空中安静地发着光。两个人三把剑都换上了喜气洋洋的大红,宋玄机合理怀疑贺兰熹受到了绯月真君的影响。只见贺兰熹站在镜子前好一通折腾,不仅穿上了拖地的长衣,还戴上了华丽的发饰——十足十的合欢道风格。
唯一和合欢道不同的,贺兰熹无须上妆也能全然驾驭住华丽美艳的风格。他也不需要宋玄机做出表示,自己就跑进了宋玄机怀里,仰头问宋玄机:“宋浔宋浔,我好不好看?”
宋玄机的答案也许很简单,但是在他认真看了很久后给出来的:“嗯,只是发间还差些什么。”
“还差吗?不差啦,再加点发饰我头都要掉。”贺兰熹不习惯戴这么重的发冠,只戴了一会儿便取了下来:“我刚刚在想,既然分院阵法是因为感受到了我身上浣尘真君的生门才把我分入了无情道院,那真实的我又会被分进哪个道院呢?合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