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贺兰熹又像做贼似的推开了仙舍的门,确定周围什么都没有后才敢走出来。
和宋玄机偷偷睡一觉太难了,如果天天这么睡他早晚会被吓出心悸症。回头他必须和宋玄机商议一下,看看是一个月一起睡一次还是睡十五次。
等下——宋玄机仙舍周围什么都没有???
贺兰熹望着白茫茫的冰原,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转过身问宋玄机:“宋浔,我仙舍呢?我和祝云的仙舍呢?”
怎么这里只有一座仙舍啊!其他两间仙舍呢?!
宋玄机神色罕见地凝重:“被搬走了。”
贺兰熹:“???”
宋玄机:“你翻开手册看看。”
贺兰熹这才发现手册上除了上课安排还有一句话,看口吻和笔迹应该是出自许师兄之手:三人分住,益于修道。
贺兰熹:“…………”
许师兄不但连夜帮他们搬走了仙舍,还贴心地给他们标注了方位。
他,宋玄机和祝如霜的仙舍刚好成一个三角形,每座仙舍之间的距离若是用脚走,至少要走上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日后他若是想找宋玄机和祝如霜串个门,他要御剑去……
贺兰熹一阵窒息,感觉整个太华宗都晦暗了下来。
退学退学,没什么好说的——退学!
此时不退,更待何时!他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
贺兰熹气愤地回到自己仙舍,然后……准时地出现在了迷津渡,来的路上还顺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休假前学的东西。
上课前的迷津渡一如既往的热闹,十一道院的弟子成群地闲聊八卦。
贺兰熹见到了长孙策,长孙策似乎还没从“可以随意出入无情道院”的特殊身份中走出来,热情地挥手和他打招呼。
要是在以前,贺兰熹大概会“看到策哥你没饿死真的太好啦”。但现在,他只能高冷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有话说不出来。
无情道院专用的讲堂位于迷津渡最偏僻安静的角落。贺兰熹到时,不仅宋玄机和祝如霜在,连江院长都到了。
贺兰熹很想狂奔到座位上坐好,但无情道人遇事必须沉着冷静。于是,他向江院长行过礼,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顶着一张“昨夜我是一个人在自己仙舍睡的,我没有和宋玄机一起睡”的淡漠脸,在宋玄机和祝如霜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贺兰熹没想到自己还不是来的最晚的。不多时,绯月真君竟然带着白观宁来了。
江院长连“何事”两个字都没有说,只看了这对合欢道师徒一眼,绯月真君便主动开口道:“隐舟,我和东方既明想趁热打铁,找到剩下四位‘鬼殿下’的下落,并将其一网打尽。所以,我要离宗一段时日。”
江院长:“。”
绯月真君:“前段时间你闭关,一直都是我在替你照顾三个小的,对吧?”
贺兰熹想说不对不对,明明是沂厄真君照顾我们更多,但无情道弟子不应该为这些小事开口——他选择沉默。
“这一回,是不是该换你来带一带我的学生了?总归你教三个徒弟是教,教四个也同样是教。”绯月真君笑眯眯地说,“你看,我把我的爱徒送来给你折腾了。”
合欢道院不像无情道院,虽然人不算多,却不至于少了一个院长就没人管学生。绯月真君此举一是因为白观宁的能力已经不适合再和同届弟子一同上课了,二是因为白观宁似乎一直很向往无情道院。既是如此,让他去体验一次也无妨。
白观宁深知只要他拜见得够快,江院长就无法拒绝的道理,不等江院长开口便道:“弟子白帷,拜见江院长。”
绯月真君似乎早就和白观宁“串通”好了,白观宁一拜见完江院长他这个当师尊的便没了影,留下白观宁一个人面对四个无情道。
白观宁为这一刻做了十足的准备,有条不紊地向江院长陈述了他目前所学。他不仅先长孙策一步辟谷成功,还自学了不少高阶弟子才能接触到的术法,最后还不忘向江院长表达了自己深深的仰慕之情。
那气度,那仪态,那对进步的渴求,哪像是风流潇洒的合欢道院弟子,分明就是贺兰熹失散多年的嫡亲道友啊。
美中不足的是,白观宁尚未掌握无情道人说话的精髓。比如那一句“弟子仰慕江院长已久”,要是换成他来说那就只有一个“。”——真正的无情道人再怎么尊敬自家师尊也不会说出来的哦。
江院长沉默地听完,没有让白观宁离开,这足以说明白观宁已经成功了一半。
没有得到江院长肯定的答案,白观宁也不敢轻举妄动,忐忑地静候片刻后,他听见江院长问:“容貌?”
白观宁还没习惯江院长的说话方式,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院长是在问他毁容一事,忙道:“修道之人,容貌是最无关紧要之事,弟子不在乎。”
江院长:“。”
这一个“。”,就此奠定了白观宁半个无情道弟子的身份和地位。
以前长孙策作为祝如霜传闻中的道侣,拥有自由进出无情道院的资格,现在拥有该资格的要换人了。
江院长出关的第一堂课,没有传授新的内容,只是检查了无情道三人在他闭关时所学。
江院长没有对他们数月的修行成果发表任何评价,也没有关心他们这几个月除修行之外做了什么,甚至没有过问祝如霜身上的彼岸印,仿佛这些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他会带着他们修行,不是因为心有师徒之情,而是他身在院长之位,肩负此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