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礼示意,钟傅将账本呈到案上。
半晌后,王云礼冷冷地甩下账本,“你县衙门庭半年一修,每次花费五十两?一年就是一百两,其中漆面费用就占据一半数额。”
“哼!难道你县衙竟比州府还大,房屋窗棂,大门雨廊,连厕门都要漆面如新不成?”
饶县令顿时呆愣住,目光求助地看向蔡邦,收到蔡邦警告的眼神后,又悻悻低下了头。
“回王刺史,这江州气候潮湿,漆面极易脱落,故此…故此才需要重新上漆。”
王云礼见饶县令如此狡辩,气得将账目扔到堂下,“你自己看看,后面的墨迹都还未干。你满口胡言,还想欺上瞒下不成。”
“私自征收苛捐杂税是何罪名,你可清楚!”
饶县令一脸震惊地捡起账本,快翻到后面几页,见墨迹已经全部晕开,脸瞬间就垮了。
宋灵淑暗暗偷笑,今日的大雨已经下了半日,比往日都要潮湿,他如果伪造账目,就算用火烤干墨迹,也很快会晕开,一眼便能识别出。
“后面…后面那些是临时补上,前面的都是真的…”饶县令焦急地翻着账本解释。
钟傅没有理会饶县令,上前回禀道:“下官快马加鞭去了周围几个村子,他们都说当年下的优抚款与公告所写不符,去县衙询问时,还被衙役赶了出来。”
饶县令急急道:“这…优抚款县衙确实如数放,但几个村子都是由江家代领。百姓具体拿了多少,下官真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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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代领,你不派人送到百姓家中,还偷懒让他人代为放?你这县令就是渎职。”
“王刺史…您来江州时间太短,尚不知此地风俗…”
“我不管这里是何风俗,你身为濉县父母官,没有将优抚款如数送到百姓手中,就是辜负了朝廷所托。”
饶县令面如山崩,就怕王云礼下一句就给他定罪,无助的目光投向蔡邦。
蔡邦轻咳一声,抬手捂着嘴。
饶县令立刻明白过来,重重地朝上磕头,“是下官办事不利,优抚款一事是下官的错,下官愿意自请解官,求王刺史成全!”
王云礼脸上阴云密布,咬着牙才没有怒骂出口。
袁鲁见此,向前两步开口道:“这优抚款由江家代领,也不能全怪饶县令。至于诉费,他也说了,并非事事皆收,所收也都用于了门庭修葺,不至于要逼他解官,罚他几年俸禄便算了吧。”
罚俸几年和自罚三杯有何区别,若不严惩,只会姑息养奸,宋灵淑冷笑着看向右侧的两人。
“袁监使不关心扩修河渠的差事,倒是想替本官行这刺史之职了?若真有心,我倒是可以为袁监使上书力荐,这江州刺史就换你来做好了!”王云礼毫不客气回怼,就差骂他多管闲事了。
袁鲁脸色一黑,气得甩袖子退回。
蔡邦语气轻缓,立刻接话道:“袁监使并无他意,不必与他计较。饶县令收取诉费一事,确实是违背了朝廷法度,只是…”
“王刺史也知,朝廷对于历年门庭修葺所需费用并未如实下,各地衙门都是从他处挤出银钱。优抚款一事也是江家代领,确非他一人过错。”
王云礼冷冷道:“蔡刺史是想让我放过这等行径之徒?”
蔡邦不在意王云礼对他这个上官无礼,悠声道:“解官不至于,但小错也需严惩。王刺史可上书,将饶县令贬至西南,也算重罚了他!”
贬官还能保留功名,好算计呀!饶县令先退一步,袁鲁与蔡邦一左一右唱戏,换寻常的地方刺史,还真能被唬住了。
王云礼冷脸瞥了一眼蔡邦与袁鲁,拿起手中的惊堂木猛一拍。
“饶成,你私收诉费,欺压百姓,贪婪无度,是谓为官不仁。数年前矿难优抚款派未到百姓手中,致使百姓心生怨怼,罔顾朝廷信任,是谓不义。“
“依律,革去功名,抄家收回贪污所得,流放禹州!”
宣判一出,饶成再也绷不住了,两眼一翻就昏倒在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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