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青春期的少年是羞于说出口的,但是对于母爱的渴求却比任何一个年龄段来得要更强烈,画室里来自美院的老师放走了心虚的沈珏,而沈珏也得以再度坐上了颜暮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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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帕拉梅拉行政车上。
颜暮等路口等待绿灯,同时留意起了身后的两个半大孩子。
她注意到她身后两人各自截然不同的画风,沈珏一路上正兴奋不已,似乎打算吵吵嚷嚷说这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有意识地收回了。
而一路上阿沅脸上的表情都似是哭又似是笑。
哭当然是在于她先前被别人胡乱冤枉了一通,而明媚张扬的笑还在后头是由于她没有任旁人欺负,真正做到站起来的人是自己,而暮姐只是在关键的时候引导了她。
包括这个时候,阿沅觉得就算是普通家庭的家长,也未必能像颜暮一样给以自己正面的反馈。
可暮姐真的时刻鼓舞着她,“做得很好。”
阿沅一时没了窘迫,自然也没有憋屈着什么也不说的道理,一旁的沈珏听着她关于美术的事情扯东扯西,完全忘却了他自己的功劳,唯有自己冷哼几声,才迫使别人阿沅不得不想起——
阿沅起初说自己得意的画作说得眉飞色舞起来,终于想起了她身侧不愿被人忽视的大男孩,讪讪道,“暮姐,其实今天沈珏他出面挺及时的,也是他让我打电话给您……”
“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前车镜里那张脸依旧完美得毫无瑕疵,“你说是吗,沈珏?”
有几分傲气的沈珏赶紧道,生怕被妈妈误会了自己在邀功,“那当然是我该做的,况且我平时也这样……”
心底又有几分不平。
恍若他天生是个打手的角色,但如果不是阿沅常年照顾妈妈的缘故,他也不会出面的。
颜暮早就看穿了自己儿子那点浮于表面欲表现的小心思,“该夸还是得夸的,不出意外,你回家之后还会有份特殊的礼物等着你。”
“真的吗?”
沈珏有几分不相信,可能就是在颜暮和沈光耀离婚的一夜之间,他迫切地意识到曾经围绕着自己转的人和事全都凭空消失了。
他无法接受,迫切寻回以前的生活方式。
他承认,就算是两天前,他也有过利用妈妈逃脱沈光耀的想法,也有让母亲继续照顾自己的侥幸。
可母亲的住院检查给了他莫大的心理压力,他觉得自己身为别人儿子,这会儿无论如何都不该提出来,可是这会儿氛围很好,说不定阿沅也会帮自己说话。
沈珏鼓足了勇气,却发觉身后仿佛有一个拽引着他的声音,时刻提醒着他母亲的不易——
她好不容易一身轻松,从医院里刚一抽身,她本该是有自己的生活的,绝对不应该为了区区一个你,抛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珏意识到他的开口,无论颜暮是拒绝还是同意,这对于颜暮来说都是一场无尽的麻烦。
她一旦同意,那势必要和沈光耀为了自己抚养权的这件事掰扯,而她要是不可,驳了自己的想法,或许还会引发她内心的异常愧疚。
他像是明明知道前方的道路对于他的妈妈而言,并不好走。
可是他知道妈妈看在过往情面上,总会设身处地考虑他的境遇的。
换而言之,他拿捏了颜暮的心软,对于一个别人家孩子都能慈眉善目,亲自搭救的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情况熟视无睹——
沈珏格外异常地保持了他的沉默。
在这之前,“换位思考”这个名词之于他,就和中学英语单词一样陌生。
他频繁望向窗外逐渐缩小成一个圆点又在车速下连成一条线的花草树木,又忍不住假装不经意地瞥向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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