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暮望着一扫而空的衣帽间,几个纪念日狗男人买下的珠宝,她却并没有带走的意思,那几枚如鸽子血一样鲜红的钻石,明亮、昂贵甚至璀璨,在这空荡荡的衣帽间里,这一刻却备显孤寂。
这并不影响颜暮做出的选择。
她整个人的动作依旧如同行云流水,拖拉着她最顺手的hybrid的行李箱,直接拖出了他们昨晚温存过的卧室。
“等他回来,你们说一声就成,不用把我的事特意告知老沈。”颜暮推动着流畅的滑轮,将她要离家的整件事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这个家往日也都是颜暮当家作主,主要是先生常年在外出差,回了家也不见得有什么声音,少爷就更别提了,叛逆期的孩子更是不会主动和任何人讲话。
所有人自然不敢在这件事上议论什么,等着先生回来再说。
文文却又暴露了情绪,她拖着太太买给她的小兔棉拖,烦躁地捧起了小脸,“这个家要是没有太太的话,我该怎么活啊?”
文文从中学毕业就来了这户人家上班当值。
她本以为在人家别墅里干活不见天日,得起早贪黑,可这家的豪门太太非但没有对她颐指气使,还给了她一笔不小的学费,让她每周去学习自己喜欢的化妆。
她对颜暮很是崇拜,也一度认为先生根本就配不上太太的好。
可当太太真要离开的时候,她开始百般不舍了。
太太一走,什么也说不准,万一先生再带回来个什么玩意,那必然是比不上太太的。
颜暮却笑得宽和,“大家有缘总会见的。”
文文却不依不饶,硬生生地泫然欲泣,搞得管家婆婆看不下去了,督促着她不要挡颜暮出门的路。
颜暮的心情也有几分复杂,如今想来,这个家里最自己最不舍的根本不是血脉相连的儿子,也不是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丈夫……而是她身边的小女佣。
颜暮抓了把手,在文文手背上拍了两下,这下好了,文文更是借机扒拉着她不放手了。
文文介绍进来的小姐妹阿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怕是快要哭了,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依依不舍地抹眼泪。
颜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也不去什么特别远的地方,就是去我市中心的公寓而已,你们要是放心不下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两个小姐妹立马跟在了她的最后面。
仿佛等着的就是她说这些。
管家婆婆的送别却是点到为止,“既然有文文和阿沅照顾,那我也就不替太太乱操心了,这边祝太太生活顺心。”
从头到尾并没有多问一句,连个“为什么”也没有。
这么些年,偌大的家,也靠管家婆婆指导着,颜暮应了一声,又道了声谢,塞了个红包给她老人家,说是管家婆婆,其实家里许多活,只要这位婆婆看见,就会亲自去办。
她打心底对管家婆婆很是尊重,总是尊她一声“云姨”。
云姨本来也是大人家的小姐,只不过家道中落,才会同意到他们家里来帮忙,这一来二去,也都十几年了。
颜暮笑容真挚,道了声“云姨保重”。
此时,颜暮正想不动声色地离开,却发觉撞上了回家的“小霸王”——
也正是她的儿子沈珏。
沈珏棱角分明的眉眼与自己是不相干的,倒像是另一个男人的复刻。
只不过如今年轻,身上的稚气未脱,又难免浮躁些,看上去自然不如沈光耀气场的那样稳定又强大。
不过,颜暮也随即感慨道,这“小霸王”也就是在家里当当的,这不是到了外面就变成别人校花的舔狗和备胎了么。
颜暮对自己儿子有过殷切的期望,正如同绝大多数的母亲对儿子那般,在他咿呀学语的时候就开始了悉心教导──
可事实证明,这其实也没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