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报,报警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知道不?你们还年轻,这里面的道道,谁都不懂。再说了,这些人,你们还看不出来,到底是些什么人吗?”
张医生说话的语气很淡定,仿佛经历了许多这样的事情。
手术室里面,又沉默了一会儿,有个小护士偷偷的开口了:“张医生,你是不是收钱了?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做的。”
张医生压低了声音:“心里清楚就行,没必要说出来,咱们这回,接了一个大单子。说到底,咱们干这行,救死扶伤是其次,赚钱才是主要的。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望着我这点工资过生活。现在什么年代,一个月七八千的工资,在这种城市里面,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每个月,还了车贷房贷,就得勒紧裤腰带。等你们做到我这个位置了就明白,许多人不是不想收,而是没人给他们送。只要有人拿着钱,找到他们了,他们准定收。我有把握,也不瞒着你们,这次收了二十万,回头我给大家平摊了,前提是,这些事情,不要对谁提起。”
张医生和那些助手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被我听见,我那会儿意识很清楚,有点像人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然后又有人问了:“张医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医生笑呵呵的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收五百块钱的风险和收五十万的风险是一样的,我没必要为了五百块钱,冒那么大的风险。刚才你们听到了没,这个孩子没事,只要参与这次手术的,每人十万。”
“好好弄,他一定不能有事,那伙人没理智了,都敢在手术室里面动枪。这要是没事,什么都好说。要是人死我们这里了,谁都别想好过。行了,不说了,这件事,出去了不要跟谁提起,包括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
一伙人不约而同的开口:“知道了。”
我只知道自己睡了很长时间。
期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面,浩子,白乐,旭哥,闷油瓶他们,还有郭笑笑,堂哥,鹌鹑哥,杨莉,薇薇姐都在。
大家伙围在我身边,薇薇姐温柔的对着我笑,那个笑容很熟悉很留恋,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阿飞,别睡了,快起来。”
“就是就是,阿飞,我跟你说,你小子别怂。当初那个敢抢警察配枪的飞哥去哪儿了?你小子,就是装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浩子叼着烟,往我头上打了一巴掌。
郭笑笑撇着嘴:“尚飞吗,你咋那坏呢。快点起来,你在不起来,我跟你急眼了。”
白乐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没好气的说:“飞哥,我跟杨莉要结婚了,老子还等着你包份子呢,多的也不要,我跟莉莉合计好了,我们结婚,你得送我们一辆小轿车。”
旭哥哈哈笑了出来:“白乐,我就纳闷了,你还要脸么?”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着玩笑,我想说话,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然后拼命的挣扎,想要叫他们扶着我,把我扶起来。奈何身子失去的了联系,努力了很长时间,就是没有一点反映。
我大吼一声,整个人都快疯了,最后一使劲儿,‘啊’的大叫出来。
睁开眼睛,所有意识瞬间出现,无法形容的疼痛。我躺在病房里面,周围站满了人。白乐激动的大叫出来:“我草,醒了醒了,快去叫医生。”
旭哥也跟着笑了:“好,好。”
他转身往病房外面跑出去。
郭笑笑,杨莉她们都在,每个妹子眼眶都是红红的。看见我睁开眼睛,郭笑笑趴在我身上,情绪特激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尚飞,你吓死我了。”
我看着病房里面的人,发现浩子也在,这段时间,他恢复了不少。只是看起来,神态很憔悴,他猛然松了口气,笑呵呵的对大家说道:“看见没,我说什么来着,就说这小逼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
浩子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没有恢复好。
他掏出烟,往嘴里放了两根,点着后往我嘴里放了根:“来来,抽支烟,缓缓神。”
杨莉一把推开浩子:“你疯了,他什么情况啊,你还给他抽烟,不不怕弄死他啊?”浩子笑着说:“死个几把,谁死这小逼都不会死,上次从电动车上摔下来,那都没死,这回肯定死不掉。”
摘掉氧罩,我叼着烟,轻轻吸了一口,特舒服,整个人都飘了。浑身上下,全是冷汗,病号服都湿透了。活着真好,那天我真的特别害怕,他们直接把我放弃了。
鹌鹑哥挤开人群,随手提着凳子做到床边:“醒了就好,你小子要是扛不过去,豪哥肯定要疯。”
我这个时候,依旧十分虚弱,偏头看着鹌鹑,问他:“我哥呢,他情况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他的身子本来就虚,那天晚上刚醒过来,然后就听见你出事了,他什么都不管,非得过来看你。刚进来那会儿,正好听见医生说,你心跳停止了。他当时就气得吐血了,整个人从手术室里面昏了过去。吓死我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他妈真的要去把云陀山庄血洗了。”
说完,他站起来,样子有点急:“我先去跟豪哥说一声,他的情况不怎么好,你小子哪儿都不要去,就在病房里,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医生说你没事了,你才能离开。”
我看向边上的白乐,问他说:“我睡多长时间了?”
白乐叹了口气:“差不多半个月了,你小子倒是睡的舒服了,这半个月,我都忙死了。不跟你说了,人醒了就好,我们要睡觉去了。这半个多月,除了你,大家伙都没好好睡过一觉,累死人了,草。”
他活动了下膀子,搂着杨莉,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出病房。
浩子这时候开口看着郭笑笑:“笑笑,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我也躺够了,正好活动活动。”
郭笑笑还想说什么,浩子提高语气:“快回去吧,你要是在熬出什么事情,谁来负责?你差不多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