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沉默有时亦会被打破,有时他偶得一卷奇闻异事,觉得她肯定喜欢,便买下带回,有时他独自漫步在璃月长街,细雨如酥,心中会突然想到:阿离此刻会做些什么?
他没有答案,一如那些书卷,古玩,奇巧无人可赠。
于是沉默崩塌,待到深夜静寂,他便提笔写一封没有收件人的信。
他写璃月的变迁,身旁的趣事,写郁郁葱葱的山涧,世人寻仙问道,流云深受其扰,设琥珀石牢筛之;写蒙德风车流转,四季如春,龙脊雪山却雪虐风饕;写稻妻春樱如雪,诗人将绯句浅唱;写须弥林深难觅,古木参天,临界却沙海浩荡……
信总是很长,直到烛火晦暗,晨光熹微,叩门的千岩军送来新一日文书,他才匆匆落封。
与吾妻书。
慢慢的,信便真累成了书。
他写不尽他们本该同看的一切。
会友
……
璃月城外多名山,连绵数里,风景秀丽,山下竹林如海,溪流蜿蜒,山中古木参天,凉爽幽静,城中富庶人家都向玉京台递了文书,在山中修起别院,避暑消热。
你低头朝下望望,群山万壑皆在脚下,又回身看去。
亭下一道挺拔身影,侧脸俊秀,一身清淡的玄色宽袍,初夏微烫的日光透过亭前松枝,在他系的一丝不苟的衣襟上筛下斑影,如水波荡漾。
山风,流云,古松,鸟鸣。
钟离端坐在长案旁,文卷堆叠在他脚边,他却眉眼微垂,眸光沉静专注地望着你。
你越过文卷,坐到他身侧,发间的丝绦垂在身前,长穗挠过他手心。
他握住你的手。
“可觉得冷?”
你摇摇头。
高处免不得有些寒凉,可你又不是寻常体质,哪会被这点风寒困扰。
“还没来吗?”
覆在手背上的力道微紧。
“就快了,阿离,你见旁人不要紧么?”
“只要他没见过当年的我。”
钟离点点头,牵过你的手,将一盏热茶放在你掌心。
你望着他笑,忽觉迎面而至的清风中有几分蹊跷,想也不想,指尖一弹,一道银光没入风中,你作势要起身——
实在是被神出鬼没的天雷劈伤了。
肩头忽然一沉,一只手将你稳稳按住。
“阿离,没事的,那是……”
他话语未尽,看似空无一物的高空中竟传来一声痛呼。
“哎呀——”
那声音好似少年,清亮婉转,犹如天籁,此刻听起来却有些猝不及防的茫然。
“许久不见,老爷子你怎么一上来就打人嘛?”
几片散发着柔白幽光的羽毛飘落,一道翠绿的身影渐渐现出轮廓。
那果真是个少年,他发如苍玉,两条发辫垂在身前,尾端流淌着碧绿的光泽,一身修身的巴洛克礼装,翠色的眸子忽闪,像是刚从唱诗班偷溜出来,一手按着别着一朵纯白的塞西莉亚花的帽檐,一手挽着一只木琴,身后的绿色披风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