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观察一番后,巴兹迪洛特现金男人说的似乎是古代爱琴海一带的语言。但不知道是因为英灵接受了世界赋予的现代知识,还是受御主的魔力连接影响,在巴兹迪洛特的头脑中,那些语言都变成了他平时使用的语言。
记忆的主人——或者说是名为阿尔喀得斯的容器正站在一艘船上,其豪华根本不像是古代技术能造出来的。此外,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影。
虽说巴兹迪洛特现在看见的是别人的记忆,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散出惊人的魔力。他想,如果是普通人,光是分享这样的记忆就会对精神造成伤害。
“人类这种生物,基本上都是没脑子的。国王就是从蠢货中选出来的蠢货领,所以国家才会一直无法统一,战争接连爆,人们持续挨饿。因此,像我这样的人类才必须要得到力量与荣誉。”
可是,从“力量”这个层面而言,面前这个正在演讲的金男人并不比周围人强。
虽然他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保佑,但提升感觉灵敏度后再进一步分析,又觉得他身上的魔力像是这艘船本身的魔力。
“害怕你的那些家伙也是无可救药的白痴。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无法理解你这个怪物。明明不理解你,却想着利用你,于是将你捧为英雄,一边害怕得瑟瑟抖,一边极力赞扬你。真是一群下等生物。你知道有一群愚昧的家伙吧?他们不仅向神的使者献祭,就连那种魔兽都算不上的食人狼,他们都会谄媚地献上活祭。在我看来,这两种人没有任何区别。”
男人用洪亮的声音说出这番话,那种感觉比起自我陶醉,更像是坚信自己的话就是唯一的真理,是“理所应当”的。
周围的人反应各有不同,有的人眼睛亮晶晶地连连点头,有的人带着“又开始了啊”的表情苦笑。至于站在船头的女弓兵,她身上散着野兽般的气息,向金男人投去怀疑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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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男人是没有感觉到这些视线,还是即便感觉到了也不打算理会,只听他又继续道:
“我的国家??我创立的国家可大不一样。我会让所有的国民都接受教育,建一座比那个马棚更豪华的学堂,将我的知识传授给万人。每个人都会读书写字,每个人都不会被奸商欺骗。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应该也达不到我的高度,所以就只能由我来弥补他们不足的部分了。”…
——真是多话的男人。
巴兹迪洛特对男人的演讲并没有什么触动。
真正的听众——阿尔喀得斯则沉默不语地听对方继续滔滔不绝。
“没关系,我是要成为国王的人,所以对这种程度的劳动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大家老老实实听我的命令,我会给大家相应的报酬和一个繁荣的国家,一个让人安心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听好了,在这个国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害怕你!”
阿尔喀得斯正要说什么,却被金男人打断了。
他张开双臂,就像在表示自己的话语就代表了世界的意志一般,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每个人都明白,你是我的手下,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所有物。”
············
就在这时,巴兹迪洛特醒了。
他环视四周,看了看这个建在肉类加工厂地下的魔术工房,依然和平时一样简陋萧条。
巴兹迪洛特先是确认自己还坐在椅子上,然后掏出怀表扫了一眼时间。从进入睡眠到现在,正好过了五分钟。
他沉默了片刻,回忆刚才见到的画面,然后慢慢说出推断的结果:“原来那个人就是阿尔戈号的船长啊。”
话音刚落,魔术工房的一部分空间就开始摇晃起来,只见浓厚的魔力凝聚成了人形。
阿尔喀得斯解除灵体状态,向御主巴兹迪洛特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因为我们的魔力通道连在一起,我被你的记忆侵入了。我看到在一艘船上,有一个自视甚高的小子在滔滔不绝地大放厥词,说什么理想国这类漫无边际的话。”
巴兹迪洛特毫不隐瞒地讲述他的所见所闻,并直率地表达他对此的感想。
闻言,阿尔喀得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笑了起来,像是在怀念遥远的过去一样摇了摇头,说道:“理想国……会在船上这样胡说八道的,肯定就是那小子了。”
“无聊的男人。放到现在就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冤大头,只会被我们这样的人利用到骨头渣都不剩之后直接扔掉。像你这样的大英雄,为什么会在那种男人的船上当船员?”
巴兹迪洛特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他对阿尔戈号船长的评价与疑惑。
阿尔喀得斯不假思索地做出回答:“那个男人是群愚的化身,他身上体现着人类一切的软弱与扭曲。而且即便是面对同伴,他也时常念叨‘能最大程度利用你们的只有我’,阿塔兰忒对他的这一点一直都冷眼相对。”
阿塔兰忒,那个传说中与阿尔喀得斯一同乘坐阿尔戈号的女猎人。听到她的名字,巴兹迪洛特推测,应该是出现在刚才那一幕中的女弓兵。
“不过??那个男人不管是对着被人当作怪物的我,还是对着利姆诺斯的女王,甚至是对着听得懂人语的海滨魔物,都一视同仁地讲述同样的梦。他的目标不是什么神,而是王。不,或许在他的心中,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阿尔喀得斯的话虽然过分,却并没有侮蔑的意思。
“这个可悲的男人,他连我们共同的老师——喀戎的教诲都忘掉,处心积虑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不过,他那愚蠢的梦倒是不假。”
阿尔喀得斯讲起了阿尔戈号船长的事,语气就像是在讲述他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在我遇到的人类里,这个沾满了泥水与欲望的男人是最有人性的。能让我战败的不是神降下的诅咒或雷之业火,而是我的灵魂被那种人类的无穷贪欲所灼烧之时。”
“听你的语气,这似乎是你的期望。”
“当然,但我要先实现复仇。”
接着,阿尔喀得斯顺便讲起了他当年乘坐的荣耀之船——阿尔戈号。
“那艘船才是真正的魔窟。表面绽放着明亮的光辉,实际内里翻滚着毁灭、欲望、背叛等人类的一切罪孽。包括船长在内,那艘船上的人想必没有一个是杀不了我的。反之亦然。”
“你似乎对那艘船特别有感情。”
听到对方面无表情说出的这句略带讽刺的话,阿尔喀得斯不置可否,平淡地讲述船长的末路。
“我听说那个男人最终失去了一切,在与他同甘共苦的船上,被船只的残骸砸成了肉泥……或者,这才是那艘反复无常的船给予的唯一真挚的慈悲吧。”
阿尔喀得斯感慨颇深的样子让巴兹迪洛特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