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我假装摔倒,然后哭着求救,一切都怪小婵。”赵宜琪喃喃念叨,不停点头。
“切记!公主是金枝玉叶,底气天生十足,假如小婵胡说八道,您立刻吩咐掌嘴或堵嘴,记住了吗?”容佑棠殷切嘱咐,无奈于三公主的怯懦、毫无主见,莫名暗忖:
倘若换作长公主,是非黑白岂允许宫女开口?她一准暴跳如雷,当场把小婵的嘴巴打肿、然后叫人撕烂……
“我记住了。”赵宜琪眼神发直,一眨不眨,畏惧到极点,忽然问: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们绝不能同时出现,否则说什么也没用。”容佑棠耐着性子告知:“所以,我得马上离开——”
“你要走?!”
赵宜琪大惊失色,嗓音都扭曲了,她生平没经历过此等困境,彻底崩溃,一把抓住容佑棠胳膊,哀哀埋怨:“你先走了,我怎么办呐?”
容佑棠错愕提醒:“按我刚才教的做啊!”
“你刚才教的什么?我、我全忘了。”赵宜琪确实思绪一片空白,满面泪痕,死死抓紧容佑棠胳膊,仿佛抱住救命浮木。
“全忘了?!”容佑棠傻眼了,险些气个倒仰!正当他强自镇定、焦虑沉吟时,远处隐约传来“公主”、“三公主,你在哪儿”的搜寻声。
“完了,他们来拿人了。”
“救命!救救我!呜呜呜~”赵宜琪一听,登时泪如雨下,整个人躲到容佑棠背后,剧烈发抖
险象
“公主,冷静点儿!您不是害怕陛下和娘娘知情吗?越是害怕,就越不能哭,惊惶往往出乱子。”容佑棠忍耐着劝诫,伸长脖子四顾。
“怎、怎么办?糟了,他们来抓我们了,怎么办呐?”赵宜琪躲在容佑棠背后,死死揪住其官袍,浑身瘫软无力,泪雨滂沱。
容佑棠焦头烂额,正饱受药性折磨,分不清究竟热汗流浃背还是冷汗涔涔,艰难地安慰:“别怕,按我说的做,很简单的,您现在就往地上一倒、假装摔跤——”
“不、不,我一个人不敢,万一被识破拆穿怎么办?你不能先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赵宜琪抖如筛糠,牙齿咯咯响。
“公主!我郑重承诺:只要您打死不认,最多坚持个把时辰,庆王殿下等人必定帮忙斡旋,绝对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容佑棠努力试图说服。
然而,极度恐惧之人毫无理智可言。
赵宜琪自幼胆怯懦弱,吓得六神无主,胆战心惊地哭求:“容公子,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你重新想个办法,好不好?”
棘手了……
假如我强硬离开,她慌乱无措、低声弱气,根本镇不住局面。
非但镇不住,还极可能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别无选择,只能暂时结伴。
容佑棠眉头紧皱,不可避免相当生气,可这节骨眼上无暇生气,憋得面色沉沉,心突突乱跳。他弯腰抓了一团雪,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侧身一避,无可奈何道:“公主,请放手。”
“公主?”
“我去探一探,你先松手行吗?”
赵宜琪充耳不闻,专心害怕哭泣。
“唉!”身体不适的容佑棠忍无可忍,被哭哭啼啼刺激得使劲一挣,匆匆行至假山口观察:
假山堆位于高处,俯瞰时,明显可见从御花园西园角门方向缓缓包围而来的一群人,灯笼影影绰绰,彼此相距尚远。
赵宜琪被甩开后,紧密跟随,堪称亦步亦趋,唯恐自己落单。她学着探头张望,颤巍巍说:“他们……天呐,好多人!该死的方婵,枉我平日待她宠信有加,简直忘恩负义。”
容佑棠自顾自地分析:“公主请认真看,对方正在仔细搜寻、而非直奔此处,说明方婵可能禀报您‘游园失踪’,她应该尚未诬告我,估计想做成一个‘醉酒官员冒犯公主、被当众捉拿’的局,‘案情’越轰动对他们越有利。”
“啊?哦,好像是。”赵宜琪讷讷附和,带着浓浓鼻音,蹙眉问:“那我们可以逃出御花园吗?”
“不行,各出口必定有人把守。”容佑棠摇摇头,定睛眺望,继续分析:“虽然他们状似仔细搜寻,但大体方向直指此处,我猜要么是方婵引路、要么禁军小头目被收买了。”
顷刻后,天气陡变,原本风停雪止,却忽然刮起狂风,鹅毛大雪翻飞,凛冽刺骨。
赵宜琪不由自主靠近容佑棠,借对方身体遮挡风雪,频频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留在此处,迟早被抓。”容佑棠心急如火燎,强忍由内而外喷发的燥热,紧张环顾,转了个弯,垫脚趴在另一处假山口,小心翼翼眺望:
“梅园、兰坡、荷花池、清风水榭……”容佑棠喃喃自语。当年查案时,他和庆王等人曾日夜琢磨御花园,故大概清楚地形。
“你对御花园很熟悉呀。”赵宜琪腼腆说。
狂风大雪,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容佑棠扭头、略侧耳,有些期待地问:“您说什么?”
“我说:你对御花园很熟悉啊!”赵宜琪扬声重复。她仰头,凝视对方白净俊美的脸庞、临危不乱的神态,安心踏实了些,缓慢凝聚一股“我要和他共渡患难”的勇气。
容佑棠却不免失望,暗忖:我还以为你愿意配合原计划了呢。
半晌
容佑棠视线朝御花园东边一瞥,目不转睛,屏息遥指问:“公主,那一高处可是摘星楼?”
“是啊。”
“寒冬腊月,高处不胜寒,怎的那上头亮着灯?”容佑棠疑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