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神荡漾的杨皇后一抬眼,倏然怔住,两只脚分跨门槛,惊疑问:“你是……?”
“奴婢白琼英,从前被娘娘分在凝翠阁伺候昭仪。”
贬弃
“你是白琼英?”杨皇后压低嗓门,难以置信,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茫然无措,她左脚在门槛内、右脚在门槛外,僵立不动。
“奴婢是。”白琼英低眉顺目,保持屈膝打帘子的动作,紧张得指尖颤抖,毕恭毕敬道:“娘娘,请,陛下已等候多时。”
等候多时?
杨皇后的心突突狂跳,第一反应是猛地抽回左脚,迅速后退三步!
然而
殿内的承天帝却亲自来迎,人未到,威严询问先飘了出来:“皇后?”
“臣妾在。”杨皇后不假思索,夫妻相处数十年,表面上绝对的夫唱妇随,使她养成了许多不由自主的习惯。
皇帝近在咫尺,白琼英愈发高悬着心,尽可能地屈膝矮身,打起厚实的猩红门帘。
承天帝负手,目不斜视,虽然老得背微佝偻,但仍比皇后高一头,居高临下,心平气和说:“外头风大,仔细吹得头疼。”
“陛下……”杨皇后呼吸急促,仰脸睁大眼睛,两手攥紧袍袖。
“进来吧。”承天帝吩咐,他倒背着双手,率先前行,一眼没看白琼英,仿佛她只是寻常宫女。
皇后呆站着,阵脚大乱。
“娘娘?娘娘?”心腹嬷嬷凑近耳语,肥圆脸吓得下巴肉颤巍巍。
“嗯!”杨皇后如梦初醒,整个人剧烈一抖,忽视白琼英,仓惶抓住亲信的胳膊,涩声问:“何嬷嬷,方才陛下说什么?”
“陛下、陛下亲自请您进殿。”何嬷嬷哭丧着脸答,她是皇后的陪嫁之一,熟知不少内情,慌张问:“娘娘,怎么办呐?”
暮色深沉,晚风渐起。
雪珠扑簌簌坠落,慢慢变成雪花飘飞,寒意刺骨。乾明宫作为皇帝寝宫,位于四丈余台基之上,立定高处,下方殿堂楼阁悉数收入眼帘,豁然伟壮。
良久
杨皇后右手紧握左手腕,眼神发直,转身迈进门槛,喃喃说:“陛下有旨,还能怎么办?遵旨吧,走。”
此时,白琼英仍屈膝打着帘子,纹丝不动,宫廷规矩无可挑剔。
不消片刻
杨皇后踏入熟悉的小宴厅,定睛一看:
李德英正安排太监宫女上菜肴,一张大圆桌,布满山珍海味,皇帝端坐上首,庆王陪坐其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