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芽山确实属于他们,但他们贪得无厌,硬说方圆十里全是‘老芽山’,太霸道了。”
“哼,仗着自己是本地人,欺负我们外乡人,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求知县为草民做主。”
“他们不断地挑衅、挑事,太欺负人了,不给我们外乡人活路啊。” “求大人主持公道!”
姜玉姝风寒未愈,脸色苍白,皱了皱眉,威严大喝:“够了!等到了公堂,本官再细细地审问,谁先动口、谁先动手,务必从实招来。”
北风呜呼,求饶声、辩解声、哭喊声……闹哄哄。
衙役见状,干脆举起鸣锣开道用的铜锣,用力一敲,“当啷~”脆响,黑着脸怒吼:“肃静!”
“闭嘴,不准喧哗!”
“当着知县的面,大呼小叫,真是没规没矩。”
姜玉姝横眉立目,严厉训斥:“官府三令五申,任何关于土地、水源、作物等的纠纷,可以自行商量解决,也可以请衙门裁断,严禁斗殴,你们村是第二次犯禁了,本官不分‘外地人’还是‘本地人’,知法犯法者,一律罪加一等,严惩不贷!”
“明天是冬至,你们不准备庆祝节日,却跑到这个地方斗殴,闹出伤亡,看来,都做好了把牢饭当年夜饭的打算,既如此,官府成全你们!”她气得不轻,“你们不仅可以在牢里过除夕,还可以服刑充军、充徭役。”
数百村民跪地,磕头求饶,哭求“宽恕”声不绝于耳。
她怒火中烧,眸光凌厉,板着脸,铁腕喝道:“安分守己的百姓,明年继续种庄稼、种桑树,勤劳足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犯了法的人,明年给官府修城墙!挖运河!修建房屋!直到学会守法为止。”
“大人开恩呐,草民知错了。”村民们或惊慌失措,或不服气,拼命哀求饶恕。
衙役和民兵们手麻脚利,不多久,便把涉案村民的手腕捆得结结实实。
姜玉姝见状,坚定下令:“立即带走,押回衙门!”
“是!”
顷刻后,官兵们骑马,持刀押送步行的犯人,慢慢回城。
“路不平坦,大人,您慢些。”
“唔。唉。”
紧张奔波一场,姜玉姝吁了口气,疲惫说:“幸亏咱们来得还算及时,否则,十有八九伤亡惨重。眼看快过年了,没想到又发生一起聚众斗殴案,府衙肯定会过问的,我真有些头疼。”
县丞黄一淳尾随知县,直摇头,“唉,那种村民,无视官府告示,再次违抗官府命令,简直是刁民,刁民!不严惩不行。”他话锋一转,“大人,县牢恐怕不够用,关不下那么多犯人。”
姜玉姝掏出帕子,抖了抖,蒙住口鼻,斩钉截铁道:“回衙门挑几处合适的空房,将就用着,等明年开春,尽快扩建县牢。”
“是。”黄一淳点点头,苦恼念叨:“咱们县的人口越来越多,现已有二十三万余,粮食充足,今后人口会继续增加,显得县牢、库房等场所变狭窄了,捕快衙役也不够用,得想办法解决啊。”
人口少,耕地少,缺粮食,官府头疼;人口多,耕地多,粮食充足,却出现了新的麻烦,官府也头疼!
姜玉姝穿得多,行动不便,费劲登上河岸,走向马匹,温和道:“不急不急,咱们先解决了这起斗殴案,然后过年踏实休息一阵子,老规矩,如无大事,一切等元宵后再做打算。新春佳节,普天同庆,不能不让大家歇息。”
“说句不吉利的话,上吊还要喘口气呢。”
“哈哈,也是!”
姜玉姝止步,摸了摸马脖子,护卫飞快为她拂净鞍上落雪。她咳嗽几声,慢吞吞上马,招呼道:“走,回去了。风雪天,都小心点儿。”
紧赶慢赶,郭弘磊在半道上遇见了妻子。
“咦?”
“那是……有衙门的人,其余看不清楚。”
对面,郭弘磊赶路赶得热,摘掉蒙面帕子透气。
“哦,是郭将军!”护卫和小吏纷纷笑了,“是偶遇?还是特地来找知县的?”
姜玉姝刹那间心情大好,笑上眉梢,鞭子一甩,“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消片刻,双方汇合。
“你怎么在这儿?”她摘下蒙住口鼻的帕子,“赶着回营吗?”
“赶着来找你!”郭弘磊朗声答。他靠近,勒马,扫视几眼黑压压人群,“抓了那么多人?”
姜玉姝无奈告知:“不抓不行。那两群村民,持械聚众斗殴,当场死亡十几人,另有数十伤员,几乎势如水火。官府特别头疼。”
“案情严重,看来,姜大人必将忙一阵了。我本想找你提前庆祝冬至的。”说话间,郭弘磊脱下大氅,不由分说系在她身上。
“哎——”
“别乱动。”他把大氅披在她身前,“这样穿,遮风挡雪,暖和。你病还没好,小心又着凉。”
“你不冷吗?”
郭弘磊摇摇头,催促道:“雪越下越大了,赶紧赶路!”
“嗯。”大氅围在身前,果然暖和多了,她心里更暖,两人并辔而行,逆着风雪回城。
丈夫特地在冬至前夕探望自己,姜玉姝怎忍让他失望?夜间亲手下厨,既包了饺子,也煮了汤圆,又弄了羊肉锅子,夫妻俩温馨用饭。
次日一早,他虽然不放心,却不得不回营。
“好好养病,多保重身体。”
“知道!”她提醒说:“家里几次来信,说老夫人入冬小病了两场,有些闷闷不乐。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盼着团圆的。”
郭弘磊会意,“往年军务繁忙,脱不开身,今年中秋和重阳,我都留在营中,就是为了回家过年。宋将军已经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