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真是条好汉!”潘奎笑着夸了一句,随即转身飞奔,头也不回地说:“你小子自己当心,回头见。”
郭弘磊面无血色,衬得剑眉漆黑,朗声答:“行!回头见。”
下一瞬,城墙上便响起潘奎的大嗓门,洪亮喝令:“弟兄们,随我冲!杀他个片甲不留,杀开城门!”
“冲啊——”
群龙有首,气势如虹,锐不可当,边军且战且进,敌兵且战且退,大乾逐渐占据了东门城墙,然后乘胜往下追剿。
郭弘磊虽无力冲锋,却始终坚守云梯口。
雪越下越大,寒风猎猎。他侧身靠着城墙,右手握刀,唇干裂,毫无血色,全凭一口不服输的气支撑神智。
艰难中,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下方“吱嘎“闷响,一阵阵大吼:“开!”
“开门!”
转眼,庸州东城门轰然打开。
“啊——”
“冲!”
城门外众将士欢呼,万分兴奋,士气高涨,潮水般涌入,个个杀红了眼睛。北犰见大势已去,四散溃逃。
郭弘磊先望了望城外,又行至里侧,皱眉俯视城内战局。半晌,他长长松了口气,愉快一笑,刹那间,眼前金星乱迸,再也撑不住了,顺着城墙滑倒,骤然昏迷。
直至昏迷,他仍未松开战刀。
两天两夜后
郭弘磊从昏迷中清醒,头晕脑胀,全身难受。
这边人刚一动弹,旁边便有数人下榻,围着关切问:“公子?”
“小子,觉得身上怎么样?”
“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饿不饿?”
“大夫灌了好几次药,你知道吗?”
“嘿嘿嘿,有趣吧?”曹达一瘸一拐,吊着胳膊,得意表示:“我特地挪的,咱们几个同住一屋,好聊天解闷。”
……
郭弘磊慢慢睁开眼睛,初时两眼无神,须臾,眼睛凝聚神采,缓缓转动,一一扫视:彭氏兄弟、林勤、潘奎、丁远、曹达……
交好的同袍们,均负伤。
他皱眉,打量包着半边脸的潘奎,微弱问:“伤哪儿了?怎么包着脸?”
“毁容喽。不仅毁容,还瞎了一只眼睛。”潘奎咧嘴,豁达一笑。
郭弘磊震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大惊小怪什么?攻城嘛,敌兵用了滚油,不知多少弟兄被毁容。”潘奎叹了口气,“我倒无妨,成亲二十年了,老夫老妻,儿女已经长大成人,你们嫂子不会嫌弃我的。可怜那些还没娶媳妇的小伙子,估计心里难受些。”
彭长荣被触动心事,黯然犯愁,摸了摸右耳位置,苦笑说:“我虽没被毁容,右耳朵却被削了。不知翠、她会不会嫌弃?或者,会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