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骑马蹄跺地,“嘚嘚~“远去,身影转眼消失在拐弯处。
姜玉姝久久地目送,回神后即振作,高声道:“中秋一过,重阳在即,大伙儿再辛苦一阵子,等忙完秋收,估计下雪后就清闲了,到时再休息!”
“走吧,该下地了。”
众人言听计从,散开收拾农具,个个盼着寒冬腊月,好安稳休息过年。
岂料,数日后,连岗镇的桐油村忽然来人求救,心急火燎,先找到庄松,庄松束手无策,忙叫上姜玉姝,匆匆赶去当地探查。
车轮辘辘,车旁除了六七匹马,还有三匹骡子。
桐油村的里正骑着骡子,一边赶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诉苦:“那片地本来好端端的,乡亲们起早贪黑地侍弄,土豆长势不错,谁知,五六天前,叶子忽然蔫了。初时我们还骂‘懒货不浇水’,可按时浇够水之后,叶子反而更蔫了!”
“唉,三四天后,那片庄稼全枯死了,白忙活。奇怪的是,叶子一直没枯黄,仍是青绿色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庄松眉头紧皱,再三追问:“到底有多少亩被波及了?你们就算不出来吗?”
“没、没法算呐。其中有几亩,今天看着好好的,明天就开始枯萎,算不准的。”老里正及其同伴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既懊恼,又担忧,紧张问:“村里头一回种,干着急,不知官府可有办法?”
庄松饱读诗书,做得一手好八股,却不通农桑。他勉强镇定,冷静答:“急什么?且等我们亲眼瞧一瞧,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而后从长计议。”
姜玉姝坐在马车里,心不断往下沉,扼腕说:“害病了,青枯病。”
“那,你有没有办法治?”庄松策马,绕至马车另一侧窗前询问,避开村民。
根本原因在于:土豆并未脱毒。根本难题在于:凭乾朝的科技,缺东少西,官府又一直催得死紧,无暇潜心钻研……故只能赌运气,栽下未脱毒的种子。
屯田最无奈之事,莫过于明知粮种可能携带病害,一时半刻却无法解决,硬着头皮栽种。
姜玉姝心知肚明,暗自叹息,坦言相告:“抱歉,对于已经得病的,谁也没办法治愈,必须尽快铲除那片庄稼,避免波及周围。”
“唉,唉。”庄松攥紧缰绳,长吁短叹,小声愁道:“可惜,突然没了一大片庄稼。我真担心病害蔓延,到时,咱们的一千五百万斤粮食怎么办?”
姜玉姝神色凝重,强打起精神,叮嘱道:“所以得准备大量生石灰。铲除得病庄稼后,立刻撒生石灰,制住病害,严防蔓延。”
“行!”庄松一贯尽职尽责,不得不也打起精神,控马绕回原处,立即与村民商议。
两日后,乌泱泱一群人站在桐油村田野间,议论纷纭,均流露惋惜之色。
“快!”
“如果想保住余下的,务必尽快!”
“手脚麻利点儿,把这些害了病的庄稼统统铲了,运走烧毁。”庄松责无旁贷,跑前跑后,时而指挥铲除枯萎的植株,时而催促撒生石灰。
姜玉姝有孕在身,行动不便,站在边上,不时提醒几句。她头戴帷帽,外出时习惯带邹贵和翠梅,审视田垄说:“这田垄,矮了些。前阵子接连阴天,好几场大雨,纵没得病,土豆也不能久泡在水里,它耐旱而且喜旱。”
翠梅搀着人,安慰道:“别难过了,几千亩庄稼,难免遭遇个把意外。”
“是啊,总难免的,其余没事就好。”
姜玉姝扫视四周,一阵阵地心疼,“一下子毁掉近十亩,实在太可惜了!”
邹贵和翠梅陪伴,你一言我一语,极力劝慰。
忙碌数日,确定病害并未蔓延后,一行人才敢离开桐油村,返回月湖镇。
回程时,需要穿过连岗镇。
翠梅掀开帘子往外张望,忽然抬手一指,“姑娘快看,耍猴儿的!”
“哦?”姜玉姝正思考防治病害一事,兴趣缺缺,瞥了一眼拥挤人群,“连岗镇比咱们那儿热闹些。”
“哈哈,猴子会作揖,真有趣——“翠梅话音未落,马车忽然停下,她趴着窗口狼狈歪倒,“啊!”
前方,另一队车马停下,裴文沣皱眉问:“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距离日六,只差一滴滴……明天日六,非日不可!【握拳】
“为何停下了?”裴文沣坐在马车里,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猝不及防,被颠簸得险些往前栽倒。
“大人,前边儿有耍猴戏的,热热闹闹,堵住路了。”众捕快策马高呼,甩着鞭子吆喝开路,驱散阻路人群,却发现对面有一队车马——
双方照面一打,同在赫钦县衙当差,捕快与衙役之间,彼此相熟,顿时乐了,嚷道:
“哟?原来是你们啊!”
“嘿,真巧,各位捕爷怎么在这儿?”
“还能做什么?无非抓捕犯人。”为首的捕快问:“看你们一身灰,忙些什么呢?”
衙役答:“还能忙什么?无非侍弄庄稼。”
他乡偶遇朋友,庄松自然高兴,骑着马小跑过去,素有交情的几个捕快见状,交口称赞:
“好些日子没见面,庄爷的骑术,越发精湛了。”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文武双全呐。”
庄松苦练骑术年余,心里不免得意,嘴上谦虚表示:“哪里哪里,与你们比骑术,我差远喽。”他打量捕快身后的马车与囚车,心思一动,明知故问:“不知那马车里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