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磊解释答:“我并不是探亲,而是护送曹大人来探望伤兵。”他环顾四周,低声问:“其他人呢?在地里?”
“天太热,还不到下种的时候。少夫人带着三公子在庄主簿家,接待几十名里正,商议屯田大事。周延则带着其余人,在给土豆催芽。”潘嬷嬷绕着他转了几圈,盯着细看。
郭弘磊会意,“放心,我没受伤。”他刚想去厢房探望伤员,却听身后有人问:
“郭弘磊,这几袋是曹达等六人的口粮,能管半个月,还有些药材。放哪儿?”几个兵丁抬着东西问。
“嬷嬷看着办。”
潘嬷嬷忙道:“你们随我来,先搁檐下吧。”
郭弘磊点点头,快步走去厢房,恰见曹桦出来,说:“里头两个并无大碍,卧床休养一阵子,会痊愈的。走,随我去隔壁瞧瞧另外两个。”
“是。”
另一间厢房里,方胜正在给伤员换药,抽不开身,不然早迎出去了。他扭头,欣喜打招呼。
郭弘磊告知:“这位是曹大人,特来探望伤兵。”
“哦?曹大人,请坐。”方胜包扎妥伤口,起身让座,露出榻上两个伤员,里侧的睡着了,外侧的半睁开眼睛,虚弱问:“爹,您怎么来了?”
爹?方胜吃了一惊,郭弘磊悄悄摆手,示意对方安静。
曹桦坐在榻前,满头大汗顾不上擦,审视儿子腹部深刀伤、胳膊与肩膀浅划伤,虽心疼,却也放下心,威严答:“探望伤兵,顺便瞧瞧你。见面知道喊‘爹’,看来伤势恢复得不错。”
“要不是郭家好心收留并医治,儿子早没命了。”曹达面白如纸,中气不足,神智却清醒。
曹桦心怀感激,郑重表示:“弘磊,你家对犬子有救命之恩,待他痊愈了,一定尽力报答恩情!”
郭弘磊摇摇头,正色答:“此乃吉人自有天相,我家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大难不死,曹达满怀感激,歉意说:“尊夫人心地善良,为了救不相干的人,慷慨拿出人参,连熬三碗独参汤,救了我的命。”
郭弘磊生长在侯门,对独参汤看得稀松平常,“这没什么,药材本就是用于救治人的。”
问候片刻,伤员精力不济,众人便退出了厢房,剩下做父亲的陪伴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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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弘磊估计自己待不了多久,心急,大步流星往外走,朗声说:“我去庄主簿那儿一趟,看她在做什么。”
“公子,等会儿。”
潘嬷嬷靠近,愉快说:“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潘嬷嬷:我这个好消息,肯定能把二公子变成呆木头!
“什么好消息?”郭弘磊待奶娘一贯敬重,耐心等着老人。
“公子,大喜啊!”
潘嬷嬷攥着围裙走近,生怕他匆匆回营,及早告知:“少夫人有喜了!她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等明年孩子出生,您就当父亲喽。”她边说边笑,愉快问:
“怎么样?这个好消息,听了高兴不高兴?”
郭弘磊愕然,彻底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慢慢睁大眼睛,狂喜猛地冲上心头,张了张嘴,却瞬间拙嘴笨舌,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激动问:“真的?”
“哎哟,怎么不真!”
潘嬷嬷由衷欣慰,却把脸一皱,佯怒道:“方胜几次诊脉,千真万确的,再过俩月该显怀了。公子莫不是高兴得呆了吧?居然问‘真不真’,这话可千万别在少夫人面前说,仔细招她生气。”
郭弘磊右手按着刀柄,左手急忙摆了摆,语无伦次,解释说:“嬷嬷误会了,我并无怀疑之意!只是、只是……四月底才行了圆房之礼,如今七月初,满打满算,两个多月。她恰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岂不是说、说——嗯?”
算一算,圆房那两天,就怀上了?
潘嬷嬷会意,顿时大乐,清脆一拍手,凑近些,小声说:“嗳,这有什么奇怪的?圆房那天,恰是黄道吉日,加之少夫人肚子争气,一同房便怀上了。当然,公子身强体壮,功不可没。总之,果然‘姻缘天注定’,瞧,你俩多般配,顺顺利利就有喜了!”
郭弘磊杵着,被娘娘的一句“身强体壮,功不可没“夸得俊脸泛红,尴尬之余,悄悄涌起得意自豪感,毕竟全天下男人没有一个不爱听这种夸的……他眉飞眼笑,万分欢欣,却嘱咐:“嬷嬷这个话,也别在她面前说,她脸皮薄,会难为情的。”
“哈哈哈~“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我虽老,却没老糊涂,断不会像你一样,一听就犯呆了,只会戳在地上笑,平日的沉稳和聪明劲儿,都哪儿去啦?”
郭弘磊戎装整齐,英姿勃勃,意气风发,剑眉星目舒展,止不住地笑,任由奶娘揶揄。
“高兴不高兴呐?”潘嬷嬷乐呵呵。
郭弘磊浑身畅快,不假思索,朗声答:“高兴!”
“别光顾着高兴,今后要更加心疼媳妇儿才是。”潘嬷嬷拍了拍围裙,催促道:“晌午了,快去接少夫人回家,该用午饭了。唉,公子有所不知,她上回去县里,潘大人给安排了一件重要差事,日夜操劳,我真怕她累坏了。”
“重要差事?潘知县又叫她做什么了?”
潘嬷嬷叹道:“说来话长——”
忽然,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来,名叫小树的兵丁喊道:“潘嬷嬷,菜快烧糊了,要添点儿水吗?”
“不用添,我马上回去!”潘嬷嬷一边说,一边返回厨房,“待会儿再详细聊啊,我先烧菜,大伙儿都饿了。尤其少夫人,她有孕在身,可不能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