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应该的。”
“奴婢本该跟随伺候。”
“公子待小人有恩,小人甘愿追随!”众仆纷纷表明忠诚。
姜玉姝抬手打断,脸色和缓,语调却坚决,严肃道:“为了安稳屯田,现在我提醒几件事,请各位牢记。第一,咱们是犯人,不宜主仆相称,叫外人听着不像话。”
“那、那该怎么称呼呀?”小桃茫茫然。
姜玉姝笑答:“随你们喊,我不在乎这个。”顿了顿,她继续嘱咐:“第二,平日别穿金戴银佩玉、别涂脂抹粉、别用绫罗绸缎……总而言之,衣食住行尽量朝乡民靠,免得外人议论流犯日子富足。当然,吃饱喝足穿暖是应该的。”
“少夫人言之有理。”潘嬷嬷十分赞同。
姜玉姝顺势道:“我向县令揽下了栽种土豆的差事,满脑子全是种地,家务就交给嬷嬷和周管事负责了。”
“哎,是。”潘嬷嬷紧张躬身。周延原本是侯府中等管事,已历练多年,稳重答:“您放心,小的明白了,一定认真比着村里的日子,仔细琢磨,避免引人非议。”
姜玉姝点了点头,赞道:“好,这样想就对了!老夫人在长平管着大家,我在赫钦管着小家,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刚才提的两条,其实是为每个人着想,各位切莫疏忽。另外,我每月会给一定的银子,供日常花销,譬如生病或受伤,请医用药。”
说话间,她一看翠梅,后者便把备好的钱袋递给周延。
“多谢少夫人信任!”周延深深躬身。
次日·清晨
里正家的院子里热热闹闹,挤了一地男女老少,好奇围着姜玉姝,七嘴八舌,争相问:
“到底切成几块啊?”
“我没种过这个,拿不准,万一切毁了怎么办?”
“如果切越多、长越多的话,能不能一个芽眼切一块?”
“啧,切成这样,能活吗?”
……
姜玉姝坐在马扎上,左手一堆发芽土豆,右手一篮草木灰,面前摆着个絮了干草的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前的阵仗,前世常负责推介新品作物的她丝毫不陌生,十分熟悉。她不急不躁,举高一颗土豆,扬声教道:“安静,都先认真听我说!首先,刀必须干净;其次,纵切,至少留两个芽眼;最后,切好了给拌上草木灰。”说话间,她慢慢切了一颗,放进草木灰中沾滚,叮嘱道:“这时候要小心,轻点儿,别碰掉了芽。”
“我学会了!”翠梅兴致勃勃,愉快道:“这个一点都不难,你们别光站着看呐,快试试。两万斤粮种呢,单靠我们可忙不完。”
小桃和潘嬷嬷等人也埋头忙碌,邹贵和周延则跟着里正,招呼村民从地窖里搬土豆。
四处乱糟糟,耳畔闹哄哄。
姜玉姝汗流浃背,顾不上掏帕子,抬袖胡乱擦汗。她回头一瞥,忙大声道:“搬运的时候手脚要轻,仔细碰掉了芽。”
“哎,我记着呢。”刘三平身为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嗓音嘶哑,叮嘱道:“乡亲们,都上点儿心!县丞刘大人发话了,只要咱们用心帮忙种土豆,等苞米和麦种到了就多分给刘家村一些。”
“那,苞米和麦种什么时候才到啊?”
刘三平抹了把汗,嚷道:“管它什么时候到!总之,官府不会骗老百姓的,刘大人昨天已经派人回县里帮咱们催了。”
有利可图,而且事关庄稼,众村民满怀期待,踏踏实实地干活。
反复不停地切、切、切,姜玉姝捶捶酸痛的后腰,起身走动。她走了几步,猛想起件事,急忙返回原处,拿起颗土豆,高声告诫:“各位,这发了芽的土豆,是有毒的,千万别吃!”
此言一出,满院子的乡民震惊,面面相觑,诧异问:
“有毒?奇怪,既然有毒,官府为什么叫我们种?”
“就是!不怕毒死人吗?”
“唉,这不是瞎闹么,辛辛苦苦一场,结果种出毒物!”
“我就说嘛,这豆子不行,还是苞米麦子好。”
……
姜玉姝喉咙干渴刺痛,忙解释道:“你们误会了!听我说,只有发芽或表皮青紫绿色的土豆才有毒,其余请放心食用。各位想想,这可是藩国献给大乾的贡品,真那么毒还得了?我再提醒一次,发芽或表皮青紫绿的土豆,绝对不能吃。”
“官府派她来教导的,她怎么说咱们都照办!”刘三平累得气喘吁吁,灌了几口水,继续奔走。
这番话翠梅等人早已知晓,帮着解释给半信半疑的村民听,费尽口舌,个个哑了嗓子。
全村齐上阵,半天便完成了切块与拌种。
两日后·田野
姜玉姝精疲力倦,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连续教导了缓坡与平地两处不同的耕种方法。
“唔,不错。”刘桐掸掸袍袖,居高临下俯视旷野,欣然说:“无论收成如何,至少遵照知县的意思按时下种了,其它的只能看老天爷开不开恩。”
姜玉姝苦笑了笑,沙哑着嗓子,坦言相告:“实不相瞒,这些日子以来,我心里简直觉得像‘赶鸭子上架’似的,匆匆忙忙。真不敢指望有多好的收成,因为一切实在太仓促了。”
“怕什么?我们一直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不会怪你的。”刘桐擦擦汗,无奈道:“反正土豆再放着只会腐烂,不如大胆交给你试试!”
姜玉姝笑问:“死马当活马医,是么?”
两人正交谈着,突听下方乡民慌乱叫嚷,里正飞奔靠近缓坡,仰头焦急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