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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第1页）

清北茉本来想着要好好试探一下楚钧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半路出来了个上宫薰让楚钧逃过了一劫。

她光应付上宫薰好奇的追问就已经很吃力了，自然没有其他的精力去观察楚钧不同寻常之处。

清北茉这顿饭也没有吃多少，不过好在是晚上，吃太多了反而不容易消化，清北茉带着空扁扁的肚子跟楚钧还有上宫薰分开，回到自己寝殿的时候不由的有些郁闷。

晓枝只觉得清北茉是累了，但是楚钧却能感觉到清北茉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娘娘，晴妃娘娘可真是热情啊。”晓枝给清北茉端来一直备着的茶点，让清北茉再垫一下肚子。

清北茉喝了口热茶，看着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益。

“晓枝，你知道这晴妃娘娘的情况吗？”虽然问的是晓枝，但是她敢笃定，夏益一定知道上宫薰的情况，因为再上一世，让自己和上宫薰亲近的正是夏益。

清北茉记得在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也是刚刚嫁过来，但是从每日的宫中请安来看，她这个皇后当得并不是那么的受人敬重。

还没嫁过来几天，各宫的嫔妃每日总是找借口，这个说身子不舒服，那个说前一晚上遭了梦魇。

清北茉那会儿还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特别不适应皇城里这些繁文缛节，碰过几次壁，闹过几次笑话以后，清北茉低落的自己在寝殿里面伤神。

她的身边没有晓枝，一直伺候的宫女也不知道是谁安排过来的，不能说她体贴入微吧，但绝对算不是尽心尽力。

虽然那会儿夏益已经来到了长春殿，但是公公们晚上是不能进娘娘们的寝殿的，有一天晚上清北茉对自己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感到实在郁闷，就在宫女服侍她就寝后披上了外衣，想要出去坐在院子里看看月色。

那天正好是夏益当值，一出门的清北茉就看到夏益站在长廊边上，背手站着，微微抬头看着天空，明明是一宫里的一个公公，清北茉却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寂之感。

想必，在宫里的人，都是如她般孤独吧。

不说夏益因为什么原因进宫当了公公，在每天都过这种日子之前，他也一定想要过或者被自己的父母期许成为一个人才，建功立业，娶妻生儿。

他一直在人面前弓着身子，也只敢在无人处停直腰板。

就是这一刻，清北茉超强的共情能力又发挥了作用。

“夏益。”

起风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清北茉走到夏益的身边，跟他一起抬头看天。

清北茉记得，那一天的夜空还压着沉沉的云，因为没有天光，乌青色云很厚，挡住了月光。

“娘娘。”可能是夏益没有缓过神来，他竟然不像平常的那样，退开清北茉的身边，跟她保持距离，而是站在了原地。

“今天的月亮没有出来。”清北茉看着月空，就像看到了自己压抑的心情。

“已经好几天没有过好的月色了。”夏益站直了要比清北茉高一些，他偏头看着清北茉说。

他看到清北茉的脸上出现了孤寂，默不作声的一直看着她。

“是么。。”清北茉喃喃道，进皇城的这几个夜晚她又何尝获得过安睡，明明是灿烂的年纪，却要忍受着磨人的孤独。

不过她宁可躺在床上竭力适应床边晃动的烛光，也不愿意像现在一样走出来，看看月色，她怕看到的这轮月亮，想到家乡，那个虽然不怎么欢迎她的漠北，但有从小就熟悉的人和事，再难过也能过下去。

可是川元不一样，这里她没有认识的人，以为夫君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可是她来皇城后总共才见过他两面，还都是带着面具，她走在皇城里的时候，会有人故意在她不远处的地方，用她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喊她“弃后”

远嫁过来的她现在不受宠，以后也不会再受宠。

仿佛她一开始的命运就定下来了，这皇城，终要是她一个人过下去了。

想到今天那个不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太后的阴阳怪气，说让她这个皇后做好统领后宫的表率作用，让她日后多去宗室祠堂祈福，还要戒斋饭传粗衣。

清北茉的无力感还不止来自于此，如果真是对江山社稷有用，她作为皇后，理应做这些。

在太后语重心长的跟她说这些的同时，底下的嫔妃们，以柳映雪为中心，大家不屑的表情清北茉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哪里是什么尽她皇后的本分，不过是没来由的责罚罢了。

今天晚上清北茉再也睡不着了，明天就要去她谁也不认识的祠堂里跪着了，是念佛还是祈祷她也一窍不通，但她能怎么办呢，楚钧那个混蛋也没有出面。

她又没有理由找楚钧说理。

“娘娘心情不好。”

“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没有注意到夏益对她的注视，因为清北茉眼框里已经沁满了泪水，透过眼睛里的雾气，她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个亮光好像出现在了天空中。

但是清北茉不敢眨眼，她怕一眨眼，眼里的泪水就存不住了，她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哭呢，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后。

一阵风起，迎风的清北茉轻颤了一下眼皮，视野一下子就清楚了，那两滴泪也顺势落下。

顺着脸颊流下来，清北茉看到了夏益那一双闪着微光的眼睛。

耀石般的黑。

“让你见笑了，这几天我过得不是很好。”清北茉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但是脸上的表情就是不受她的控制，可能她现在不做表情比较好吧。

夏益可能是不想让清北茉难堪，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清北茉从披着的外衣里面伸出手来，拂去了快要从脸颊掉落的两滴泪水。

“月亮出来了。”夏益再次抬头看着天空，然后说道。

“是啊，再厚的云也会被风吹走的。”清北茉想，应该是刚才的那阵风，把遮住月亮的那片厚厚的云吹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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