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晋琮元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问着烛朦。
烛朦点了点头,目光却紧紧粘在清点人数准备离开的人身上,忍不住咬唇。
他不想给师父造成困扰,他想乖一点,等他们再次相逢。而且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他已经在隐隐期待他们相逢的场景了。
孤枕多少有些凉,烛朦未能入睡,几乎隔日便要叨扰他师父的讨厌声音远远传来:“喂,小子!你师父走了,你陪我喝酒吧!”
至少实力上的差距让烛朦无法拒绝,他面无表情答应了。
沉默随着酒香溢散开来。
“尊上不喝酒,做甚一直盯着我看?”
“你眼尾的花挺好看的。”玄苍意味不明道,接着转了话题,“哎呦,真可惜你师父走之前我未能趁机一窥他的容颜吶。你师父什么样子啊?”
“丰神俊朗,风光霁月,君子谪仙之姿。”烛朦毫不留情夸赞,哪怕他也疑惑师父本来的面貌,但……师父又确确实实顶着他的脸,未被污浊沾染的脸。
“你俩倒是感情深厚。”
烛朦沉思了一会儿,才抬眸道:“那次对话我听见了。”
“哦哦,那次啊。”玄苍似乎有些醉了,慢吞吞翻着脑海里的记忆,又慢吞吞问道,“所以呢?不爱了?”
“我能理解他。”哪怕心痛。若是他来选择……那就到必须选择之时再说,相信那一刻的选择,那一刻从心底一瞬传到大脑做出的选择,是没有深思熟虑没有犹豫的真诚。
“所以啊,你俩倒是感情深厚。”玄苍又笑着重复道,“相处很久了吧。”
烛朦并没有回答玄苍的问题,而是道:“师父像是会读心似的。”
“他为何只收了你一个。”两人似乎各说各的。
“我乖巧懂事。”
“我看不见得。”玄苍揶揄一笑,“这感情他会埋一辈子,除非你干了什么。”
“那又怎么了?”烛朦也一笑,眼尾的梅花随着弯起的眼睛颤动,花开不败,艳丽动人。
“原来是只白狐貍,机灵粘人爱装可怜。”玄苍将酒一饮而尽,“亏我当初还在你身上看见了一点你师父的影子。”
“可能吧。”
毕竟他也总是在师父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手指触摸上酒壶,烛朦的眼睫轻颤。
那是……对的吗?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不,他从未后悔自己在付信城救下师弟师妹,哪怕被掳去鬼界,暗无天日数十载,傲骨尽断,霜雪尽化。
那什么是错的?他不知道,他……害怕了,他没有第二根骨头再支撑他了,他怕下一次,怕下一次断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心。
到那时,他要为了什么活下去呢?到那时,他又该如何再去追求他的“河清海晏,时岁合丰”?
“我以为你不会喝酒。”看着烛朦熟练倒酒,玄苍忍不住道。
像是再次触及了最深处无法愈合的伤口,烛朦的眼睫颤着,喉咙里滚烫,面上却带笑,“会不会和喜不喜欢是两回事。”
沉默于是继续蔓延。
回归了的唐嘉坐镇边陲。
他无佩剑,齐祺多次表示唐嘉可以去天悟宗的多宝阁挑选一把,但唐嘉也多次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