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旧景渐渐在眼前铺展,唤醒沉睡已久的记忆。他停留在了位于正中的一块高耸石碑前。
那石碑上刻着名字——天灵宗每个人的名字。作用类似于鬼界的魂灯,名字消失,就代表这个人的这世已了。当然还有宗门除名,也会抹掉刻在上面的名字。
名字是弟子自己刻的。越高,越难,越少。要先突破筑基御剑不说,光是那一笔一划,都需要修为支持。
在烛朦面前,和他等肩高的地方,刻着“唐嘉”两个字,混在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缺撇少点的字里,显得大气端正,格格不入。
这块地方大多是刚入门的弟子刻的,那时候一切都太薄弱。
不同于其他一同入门的人,唐嘉从来没有来修改过。
这就是他,得不为喜,去不为恨,不骄不躁。
这也是他,温润疏离下漫不经心。
烛朦恍然想起自己千辛万苦从鬼界逃离一事,那时候约莫是如意娘用了什么方法,把他的生息掩了,以至于留名石碑上他的名字消失,自己算是被“除名”吧。
现在,名字还在。
他盯着不觉入了神,直到身边响起一道男声:“你要是想改,可以找磬石峰的石长老。”
“不了,这样就好。”烛朦摇了摇头道谢。
那人扫了他一眼,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烛朦又兀自伫立了许久,也未曾在乎来来往往的人。
“大师兄!”高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烛朦愣了神,回眸竟是如曾经般浅笑。
刘畴西却倏然剎住了脚,笑容微敛,匆匆拱手行礼,“叶前辈好。”
乖乖,好尴尬啊,这两人背影也太像了吧。
是了,为了不在一片白里面引人注目,烛朦换了身白衣,带着白凤尾羽面具。站在石碑前默然不语,那着实像极了唐嘉。
他垂睫掩饰了无奈和失落,轻轻“嗯”了一声,扭头不再看刘畴西,显得不近人情。
“大师兄呢?”刘畴西四下张望。印象里两人同入同出,似乎这人就没离开过他大师兄,影子一样。
不过放着叶前辈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客做事这样不周到,不太像大师兄的作风。
刘畴西心里嘟嘟囔囔着。
“我让他修炼,想自己转转。”烛朦答道,变相得解了刘畴西内心的疑惑。
“啊呀,既然如此,我带前辈在宗门里转转吧。”刘畴西一如既往地热情好客,目光投向了烛朦身后的石碑。
他一开始听他们说有个怪人在石碑前站了许久,还以为是大师兄呢。
“长老的名字也可以刻在上面。”刘畴西道。烛朦已然摇了摇头,“已经刻过了,去别处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