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极快,桌板上叠了一大摞湘绣的绘制图,一张图上贴着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写着用的丝线、针法等,简单的许蝉一日能弄出三四张,繁复的一日一张已是速度超快的了。
忙活了十来天,许蝉大功告成,直接前去找了林湘云,交代完又用了一两个时辰,林湘云在知晓沈青檀中了后便预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前日种种,浮上心头,倒是多了几分别离的伤感。
出了林家绣纺,许蝉回了家,一眼便瞅见同许堇年、许瑶瑶闹得欢腾的陆荣之,自那日她说陆荣之是许柳侄子后,两兄妹坦然接受后,陆荣之是见缝插针,时不时说着幼年时的趣事,另还弄出了蹴鞠、毽子、改良版的马球等,这半月来,三人形影不离,有陆荣之的地方绝对有这兄妹俩。
当然,陆荣之玩是玩的起劲,同样的,在读书上,相比起沈青檀是有过之而不及。
“姐姐,接毽子。”毽子朝她所在的方向飞来,许蝉伸手接住,走上前,玩心大起,想当年她也是踢毽子的一把好手,平踢侧踢横踢花样耍,一通操作下来,三人是赞口不绝。
“别玩了,洗洗手准备吃饭。”许蝉近日忙活,到饭点都是莫小兰送回来,陆荣之完全没有当客的自觉,一到饭点比谁都准时,莫小兰最开始还是挺无奈的,在知晓他是许柳的侄子后,倒是多了几分包容。
两荤一素一汤,再配上一个拍黄瓜,四人吃的畅快。
用过饭,许堇年和许瑶瑶前去午休,本该走的陆荣之想走又不想走,直在院子里逡巡,视线却直往她这边瞅。
许蝉被盯了烦了,正视陆荣之,“你有话便说,再这么用登徒子的目光瞅我,就给我滚出去,别来了。”
“蝉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是哥哥对妹妹饱含的深情。”
许蝉薄唇微抿,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陆荣之忙抬手,“我就问一件事。”
“这不是眼瞅着婚期就要近了,到时候你成亲我可不可以去?”
“你长腿就能干的事我还能拦住你不成?”许蝉搬了个凳子坐下,“说重点。”
“再磨蹭下去,我可就进屋了。”
“嘿嘿。”陆荣之灿烂一笑,更凑近了些,“蝉儿,你成亲我想背你上花轿。”
这门亲事是妹妹自己的选择,他没法干预,也不能,可最起码他能做身为哥哥可以做的事。
这般的话,等到时候回京城,他也有能炫耀的谈资在,想想他们瞅见信时的表情,陆荣之很不厚道的笑了。
“可。”许蝉情不自禁的扬唇,许家无长辈,由陆荣之来,也算是合情合理。
“蝉儿你是答应了?”陆荣之愣了片刻,跟探出脑袋的地鼠似的,眸底闪着濯光。
“当然,你要没听见我可以当做没这回事。”
“想都别想。”陆荣之鲜少的硬气一回,昂首挺胸的走了。
许蝉不由得闷笑,其实陆荣之还是挺可爱的,在某些方面来说。
六月十四,许蝉一家子动身回沈家沟,作为许家女,许蝉出嫁自是要从许家大房出门。
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拆除围墙上的枸骨,墙上的枸骨颜色早就斑驳,有些甚至风化,一碰就碎,倒是栽种在院子里翠绿逢生,手指头不小心扎上一下,刺麻麻的疼。
陆荣之就手贱碰了下,每每路过枸骨树时都是绕道走。
大屋里的泡菜坛子早在和沈有柴达成合作后便被搬去了专门放泡菜缸子的集合地,去年过年时打扫了一遍,将近半年过去,落了一层灰。
最先被打扫的便是大屋,一家子全副武装,头巾盖头,换上了以前的麻布衣衫,就连平时不沾阳春水的陆荣之,也是投入其中,嫌许蝉的做法娘们唧唧,硬是不戴头巾,弄到最后灰头土脸,连擤出的鼻涕都带着灰。
在外人看来,陆荣之毕竟只是许柳的侄子,同许蝉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白日的时候还能同齐家人一起在许家大房插科打诨,到夜里,自是不能再往许家跑,于是,陆荣之睡得地方便安排在了齐家,同齐昊睡一起。
齐昊也是个话痨,两个话痨凑一起,熟悉起来根本不是事,陆荣之听齐昊说的最多的便是许瑶瑶,简单概括,就是那些年齐昊屈于许瑶瑶魔手下的悲催史,果然是喜剧欢乐多。
六月十五,许家彻底热闹起来,婚期在即,许家被布置起来,随处可见的红绸、大红灯笼,这都是陆荣之的手笔,论参加婚事,没人比他在行,想到京城办婚事时的盛况,再看看自个妹妹,陆荣之就觉得无比愧疚,愧疚之下,自是什么好的都给许蝉给置办上。
恰好,杏花镇就有钱庄,他的户头他是清楚的,取钱完全不在话下。
两日前,沈家送来了彩礼,大屋特意收拾好,都放在里面,然后在陆荣之的挑挑拣拣、添置之下,硬是挤的满满当当。
许蝉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按照沈家沟这边的习俗,谁家这么大张旗鼓,当即,大屋里的陪嫁被许蝉整改,听得陆荣之那叫一个心疼+可怜,原本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句,然后被许蝉一瞪,立马就老实了。
没法,明面上搞不了,陆荣之就只能伙同许堇年和许瑶瑶暗地里来,比如往许蝉的私房里塞银票、金叶子、金珠子,往首饰盒里塞珠钗首饰,各种他能想象到的全让他给做绝了。
许瑶瑶毕竟不是真的十三岁,陆荣之这番,再加上陆荣之和许蝉的相处模式,自是猜到了陆荣之不是许蝉说的身份那么简单,她唯一能猜到的便是---陆荣之是姐姐的家人。
意识到这点,许瑶瑶再也坐不住了。
夜深,许家却是灯火通明,烛光摇曳,一家子都无半点睡意。
许蝉出嫁在即,许瑶瑶如以前般抱着自个的枕头来了许蝉屋里,霸占了一半床。
姐妹俩平静的躺着,静静听着屋外的风吹拂而过,灯笼下坠着的流苏细碎作响,能想象的到流苏晃动的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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