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佳人一晚上似梦非梦,整个人都仿佛置身在热油里翻滚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四点半,她就挣扎着爬起来了,拉开窗帘,外面还是暮色浓重,好在雪倒是停了。
她靠着窗户,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不断浮现出从小到大她和吴老师相处的点点滴滴。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再有几天就是过年了,她们那时候还说好,年初一要去天宁寺烧香祈福的。
泪水依旧不受控制的滑落,在这个深冬寒冷的黎明,尤佳人哭得肆无忌惮。
等贺景琛六点钟敲开尤佳人的房门,见她已经洗漱完毕,他把昨夜张俊送来的衣物递过去。
“换上吧,你身上的衣服不适合的。我按着你的尺码准备的,应该合身。酒店有早餐,待会我们一起吃点就出吧。”
尤佳人接过袋子,谢谢说了太多遍,再说也没有意义。她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洗手间换上。
早餐两人根本毫无胃口,尤佳人吃了两口白粥就推说饱了。贺景琛知她悲伤,也没有勉强。
两人匆匆赶去了殡仪馆。
应宋辞的要求,工作人员选了馆内的最大的一个厅,尤佳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布置灵堂了。
全是都是用的鲜花,以黄白菊花为主,辅以百合,康乃馨。
这冷冽的季节,弄到这些鲜花,恐怕是费了心思的,尤佳人默默看了眼身边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心下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副馆长就是宋辞联系的那位,当天也早早到了现场,先是给尤佳人过了一遍流程,最后拿出几条白色的麻布,做的是帽子的形状,只是下摆很长,是孝子帽。
他看了眼尤佳人,问道:
“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吗?”
尤佳人点了点头,副馆长又问了一声:“是还没结婚?”
尤佳人依旧木木地点了点头。
馆长拿出其中一条孝子帽,戴在尤佳人头上,忍不住唏嘘道:
“哎,可怜了,你妈妈到底是年纪轻了点,这不身后事也冷清。”
他指了指隔壁厅道:“那边那位老太,八十多岁走的,光是孙子辈都好几个”
她静静地站在边上,说不出话,只觉得浑身冷,忍不住伸出手环住双臂。
贺景琛见她异样,皱着眉看了一眼面前的馆长。
副馆长也自觉话多了,尴尬地笑了笑,就走了。
尤佳人默默地在灵堂边上的蒲团上跪了下来,看着吴老师的冰棺被推了上来,立刻就有人在两侧布满鲜花。
她想起身去看她,却被工作人员制止,她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看着起挽联,设灵台。
厅内似乎开始放起哀乐,低沉轻柔,尤佳人低下头,孝子帽遮住了她的脸颊,泪水一滴滴滑落,没入蒲团之中。
宋辞没多久也过来了,给吴雪茹鞠躬上香后,低声对着尤佳人说了声“节哀”便和一边的贺景琛低头耳语去了。
昨天大雪,今天却是个难得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