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会儿肯定急坏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穗岁想着要想法子尽快逃出去,若是被人关到了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头,可就不好逃出去了。
周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穗岁闻到了一股腥味儿,想来是已经走到了河边,耳边的嘈杂声也小了不少。
轿子忽而停了下来,穗岁忙将发簪藏在了袖子里,将被磨损的快要断开的绳子的断面藏在了手下。
两个穿着红色短褂的男人将她拽了出来:“安国侯夫人,这是醒了?前头路窄,轿子过不去,走几步吧!”
穗岁站在原地将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想要拖延时间,有越多的人看到她,她获救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她挣扎着不让那人继续拉着她走:“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安国侯夫人,为何还要抓我?”
男人瞪圆了眼睛,不悦地说道:“少废话!你自然知道是为何,我们也是办差的,你不必和我们多费口舌!”
穗岁深吸了一口气,装作喘不上来气的样子:“在马车里蒙着盖头憋了那么久,让我喘口气……身子不怕影子斜,寿旭尧派人来抓我,定是做了不少亏心事!”
穗岁看着这二人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些庄稼人的质朴,想来他们不是一直做杀人越货的勾当,而是庄稼汉转而做的打手。
见二人没有反驳,穗岁继续说:“朝廷命官中饱私囊,欺压百姓,这样的贪官,难道你们不想看着他绳之以法,还想要过被官府欺压的民不聊生的日子?”
二人没有说话,他们虽然不是寿旭尧直接派过来的,以他们的身份等级也接触不到寿旭尧,但是二人能从那些只言片语当中,猜出来幕后的主使就是寿旭尧。
两个男人之中,个子稍矮一些的男人似乎有些被穗岁说动了,这湖广的地方官没有几个好东西,若不是赋税太重,他们这些庄稼汉也不至于被逼着做了贼做了打手,过着这刀口舔血的日子。
穗岁见他的态度有所变化,又劝道:“这次,朝中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惩治贪官污吏,若是你们有证据也可以呈上来,不管你们从前做了什么,戴罪立功,总会从轻处罚。”
“想想那安稳富足的日子,不必再这样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夜里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正僵持着,那个子稍高一些的男人眉毛一横,拖着穗岁继续往里走:“少废话,事情若是能这么简单就被了结了,这些官员又怎么会稳稳地坐在位子上二十几年?!”
从前,朝廷也派了督察御史来查人,可不过就是抓了几个小官员草草了事,那些提供证据的人都没能落得什么好下场,连自己的家人都受到牵连,死无全尸。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狠辣:“势力盘根错节,你们别妄想能动他们,自不量力,痴人说梦……”
穗岁说话的时候,一直偷偷看着四周,发现这里来往的人要多了许多,从身形上来看,有几人是能打的过这二人的。
她见这男子没有将她放走的意思,她迅速抽出发簪,扎在那男人手上,男人吃痛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穗岁大声喊道:“救命啊!有人要绑架!”
往来的人看到了,有两三个怔愣了片刻后想要过来帮忙,可看到那二人手里拿着寸把长的大刀,内心挣扎了一下之后还是放弃了。
两个男人见穗岁呼救,气急败坏地就要上来抓她:“臭婆娘,竟然敢逃?!”
穗岁慌忙跑开,想要骑马逃离,那马儿却是被那稍高一些的男人先骑了上去,男人骑着马,奔跑的速度更快,眼看着就要抓到穗岁,穗岁一侧身,跳进了一旁的郴州河。
两个男人见状,扔下了手里的刀也跟着跳了下去。
上头的人交待了,一定要把人给抓住,千万不能让她死了,死了可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死了可就不能用她来威胁人了。
周围来往的人接连听见三声“扑通”落水的声音,有人喊了一句:“有人落水了!快下水救人!”
一时间,陆陆续续地有几人跳了下去,方才想要救穗岁,却害怕那两个男人大刀的一些人,这会儿见刀都留在了岸上,将那大刀一脚踢开之后,也跟着跳下去救人。
新娘子和夫人很像
穗岁的身子慢慢下沉,仿佛被无形的重力牵引,她怕水,而且这河水很是冰冷,无情地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带走她体内残余的温暖。
绝望之际,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娄钧那张温柔的脸,想起了他教她在水中呼吸,告诉她不要紧张。
想起了他带她在水下缓缓游动,感受水流的力量,教她如何用四肢的协调动作来保持平衡,向前推进。
穗岁逐渐克服了对水的恐惧,她无力酥麻的身体慢慢地有了力量,她憋着气,双手和双脚开始划动,用力蹬水,推动着身体向前。
她本就没什么力气,划了一会儿,看着湖面就在眼前了,可却是怎么都划不到湖面上,身体也是越来越僵硬。
穗岁胸腔里难受的厉害,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娄钧和两个孩子还在等着自己,她不能就这么淹死在这儿。
胸腔里的空气要被耗尽,体力也透支到了几点,穗岁无奈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穗岁的肩膀上一紧,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岸上。
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出来好多水,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适应了片刻后,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她身旁坐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穗岁眯了眯眼睛,看清是一个年轻男人,她虚弱地说:“多,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