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巷内,房屋低矮破旧,墙面斑驳,杂草丛生,还没走到宋羽居住的房屋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儿。
身穿粗布衣裳的宋羽刚收摊,正在狭小简陋的屋子里收拾鱼,空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盆和飞溅了一地的水。
她正抓着剪刀一刀用力戳中鱼鳃,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鱼忽而就停止了挣扎,她将剪刀放在地上,忽而感到门口的光线被遮住,抬头一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面容姣好,身穿锦服的女子,她愣了一下,走近一看是穗岁,忙行了一礼。
“夫人大驾,您瞧我这身上一股子鱼腥味儿……”
宋羽看着一地的狼藉略显慌张,她想要进屋去洗手,换一身衣服再出来见穗岁,穗岁握住她的手让她不必去忙:“是我不请自来,没打扰到你吧。”
宋羽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夫人快请进。”
宋羽带着她进屋,将凳子好好擦了一遍,穗岁坐下后说:“那天的事情谢谢你。”
若不是她及时将这消息传递过来,即便事情发生后娄钧定有法子化解,可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利的言论传出去。
“现在天气热,我让人做了几身衣裳给你。”
冬莺将锦盒打开,里面并不是复杂华丽的绫罗绸缎,而是很适合她打鱼、卖鱼穿的一些衣裳,料子做的很是轻薄也很结实,上衣和裤子上都有很大的口袋。
宋羽很是喜欢,立刻进屋去换上了新衣裳,衣服很合身,两边的大口袋她刚好可以放下常用的渔网和其他的小型渔具。
宋羽很感谢穗岁给她做的衣裳,又从院子里端过来一些鱼皮:“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我做的鱼皮。”
她拿起一块鱼皮放进嘴里,很奇特的味道:“衣裳你喜欢就好……这鱼皮很是脆爽。”
穗岁继续说:“永安巷并不太平,这是永安巷前面一个街区的宅子,你什么时候想搬了可以搬进去住,桌椅板凳、床具都是齐全的。”
“但我也知道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舍得离开,卖鱼也是你从小和父亲一起做的事情,不过,若是你哪天觉得累了,可以来侯府谋一份差事。”
说着,穗岁将地契和房契推到了她的面前。
郎君,给夫人画一个花钿吧!
宋羽的双颊涨的通红,连连摆手:“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穗岁直到宋羽会这么说,笑着说:“你放心收着,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以后若是听到什么消息……”
宋羽目光坚定:“我一定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侯府。”
穗岁点点头,起身离开的时候,宋羽装了一些鱼皮、香辣小鱼干、椒盐炸小鱼放到了冬莺的手里,说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做的,若是穗岁喜欢,她可以每日送鱼的时候送一些到侯府。
……
微风轻拂,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江梓双和黎飞等人将山贼土匪清剿的干干净净,京城取消了宵禁,百姓们又可以房门大开,夜里也可以成伴的去吃宵夜。
七夕这天,娄钧和穗岁约定好一起去街上逛一逛,娄钧从宫里回府就换下了朝服,穗岁也早已打扮好坐在梳妆台前等着他回来。
冬莺和冬鹊对她今日的美貌赞不绝口,裙子是娄钧新给她做的水蓝色衣裙,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柔美。
娄钧身穿深蓝色衣袍,腰间束着一条精致的玉带,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二人去了京城里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上很是热闹,大街小巷到处都挂着灯笼,将街道照的十分明亮,游行的花车、踩高跷的民间艺人、舞狮子的、敲锣鼓的……
街头巷口正值妙龄的少女们穿着亮丽的衣裙,脸上的妆容精致,额头上还画着花钿。
“郎君,给夫人画一个花钿吧!”
街边的小商贩热情地招呼着,小商贩的面前摆放着几把椅子,还有几张小巧的桌子,上面放着细细的毛笔和彩色的花泥、胭脂水粉。
娄钧看着穗岁的额头上空空的,想着她若是点上花钿一定是极美的,便拉着她坐了下来。
松勤十分有眼色地付了钱,松莲看着松勤付出去的银钱数量,双眼一瞪,拽住松勤的袖子:“你是不会算数吗?你给钱给多了!”
松勤拉着松莲在一旁坐下:“我把我们的钱也算上了,侯爷和夫人画花钿,我们在一旁看着多影响他们,索性给你也画一个。”
松莲撇撇嘴,看着松勤五大三粗的,一根手指头都要比那毛笔粗上不少,能画出什么好看的花钿?
松勤看出了她眼神里的嫌弃,也不恼不怒,只笑着让她挑一个款式,松莲在那图纸上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线条轮廓最清晰,笔画最简单的说:“喏,就这个吧,好好画,若是画不好,我就把你的脸画成大花猫!”
面对松莲的恐吓,松勤笑了笑拿起毛笔随便蘸了点粉色的胭脂就要往松莲的额头上画,松莲往后一躲,狐疑地看他:“你到底行不行啊?”
“别动。”
松勤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乱动,若是因为她乱动而画歪了,可怪不到他的头上。
二人有说有笑,坐在一旁的娄钧和穗岁显得有些安静。
娄钧并没有在那图纸上选花钿,他的笔下画过无数次穗岁的样子,他知道什么样的花钿在她的脸上最好看。
他的左手按住她的后脑,右手拿着细细的彩笔,极认真地画着。
微湿微凉的毛笔触碰到她的额头上,感觉很是奇妙,穗岁能感受到娄钧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