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点了一下石久的背身,张嘴回道,“你放心,真有那天,请你吃喜糖,记得随份子哈。”
小样儿的!
石久没回头,室内镜里的脸居然跃起一丝笑意,牵着唇角回我,“祝同学,还是简单干脆的你,比较可爱。”
“那是!”
姐们可爱的地儿多了!
我也不谦虚,“石同学,和其光,同其尘,人无完人,我缺点不少,但优点也很多,做人理应与治国一样,要见素抱朴,绝学无忧,少私寡欲,懂否?”
石久淡笑,“寒木不凋,春华吐艳,人如文章,自然应各具特色。”
“我的个乖乖……”
没待我回,司机大哥就唏嘘的接茬儿,“咋得现在高中生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么,之乎者也的?”
我揉着鼻梁轻笑,即便心累,也觉得有意思。
连隽果然慧眼识珠啊,石久这人,有闹!
……
“姐!”
刚进院,祝浩就从自己的小屋里出来,向我汇报第一手消息,“祝小英……彻底疯了,回不来了。”
不意外。
连隽已经告诉我了。
就算连隽不说,我也有数啊。
“爸妈怎么样了?”
“还在屋呢……”
我看了一眼爸妈的房间,灯光亮着,许是听到我和祝浩说话的声音,爸爸喊了一声让我们俩进去。
“下午,我们从警局那已经了解清楚情况了,那个姓杜的,他是自杀……”
爸爸的屋里都是烟味儿,地面上脏兮兮的,破碎的玻璃没换,风把粘贴的塑料布吹出个洞,簌簌的,到处都透着冰凉,又冷,有压抑,“那缺大德的,他死就死呗,也不知道哪里抽风了,居然跑到小英家的门口上吊……”
我和祝浩站在一旁,看着爸爸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絮絮的念叨,而妈妈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坐在床边,脸色白苍,额头上还有磕破头后的结痂,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你俩的姑姑,被刺激到了……”
爸爸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她小时候啊,就不能受气,一气啊,就抽……我和你们奶奶,就总让着她,容着她,忍着她……谁知道,到了啊,她还是……还是……唉!”
气氛冰凝着——
见爸爸这样我心里也跟着难受,是,我是跟祝小英没感情,可她是爸爸的亲妹子啊,我好歹叫她一声姑。
在气她,膈应她,恨她,也不想看她最后变成了一个傻子,疯婆子!
善这个东西,有时候你即便觉得有太多了窝囊,可也不得不承认,它是一个人侵入骨髓里的东西。
有它的人,即便对一个人已经咬牙切齿,也没法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我多烦祝小英啊,但很奇怪,看她受难了,我却没有丝毫的高兴,也没法说服自己当无事发生,相反的,还很压抑。
“算了!”
爸爸说了一通就狠狠地捻灭烟头,抬起眼看向我和祝浩,“叫你俩来想说什么呢,现在,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了,你们小姑,她以后就在医院待着了,我现在也想通了,虽然她精神出问题了,可好歹,有个地儿,不会在到处折腾了……日子,怎么着都得继续过,你们奶奶走的时候都说过,咱一家人,还得好好生活,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咱们呢,也都得……”
“祝好。”
妈妈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红肿失神的眼慢慢的看过来,“你鞋子哪来的。”
“……”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突然会问我这个,“这是……买的。”
“哪来的钱?”
妈妈的嗓子哑的,砂纸般,听的人都刮耳朵。
“是……”
“妈,是姐的压岁钱。”
祝浩在我旁边应声,面不改色的,“她身体不好,着凉的话还容易感冒,所以就买了一双棉鞋,这都是小事儿。”
“小事儿?”
妈妈唇角诡异的一牵,“你姐的压岁钱不是都用来给我买那围巾了吗?怎么还有钱买雪地靴啊,而且,那一看就很贵,得上千吧……”
“红霞,你说这个干嘛。”
爸爸不解,“我这说家里说的事儿呢,鞋的事儿回头在掰扯,你别分不清轻重……”
“我说的就是家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