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更老了吗?”
“哪有,我觉得你也就二十岁出头。”
她笑了,掰住我的嘴说:“张嘴,继续。”我听话地张开嘴,但鼻子没闲着,使劲闻她身上的香味。
她又洗了一会,我觉得有些疼,身体稍微抽动了一下。她说忍着,坚强点。我张着大嘴无法说话,干着急。
“怎么样,有点儿酸吧。”我摇摇头,想说疼,不小心将一点口水咽了下去,差点将我恶心死了,我强忍着才没背过气儿去。
“赶紧吐出来。”她说,遂放开我。我吐了,换了一口气,擦了擦嘴,然后回头放肆地看她的脸。她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我想,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牙医了。
她见我专注地看她,脸有点红,那抹红晕也出现在了她的眼眸里,像从月亮干净的脸盘上划过去了一朵羞羞哒哒的云。
“是不是有点儿酸酸的感觉?”她问。
“不是,是一种空虚的感觉。”
她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是第一次听说牙齿也会空虚的,你是第一个。”
“真的,感觉有点空的难过。”我说。
她让我把嘴张开,说马上就好了。我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如果她愿意听,我肯定会说上几天几夜。我有点失神,她说让我别紧张。
等到再吐口水的时候,我抓紧时机说:“我给你说这种空虚从哪里来的,我认为牙齿和病毒在一起这么久了,虽说彼此为敌,水火不容,但还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产生了依赖感,现在你突然将它们分离,牙齿当然会觉得空虚,好像失去了点什么。”
“你还真会说,你不读书都浪费材料了。”她说着,又要我张嘴,我说我要漱一下口,嘴里太苦了。漱完口,我就问她几月生的。
“我九月里的。”
“我四月,比你大几个月。”我顺手牵羊似的又问了句,“你结婚了么?”
“没啊,我觉得还小吧。”她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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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了,咱们这一代人都快老了。”
“我觉得还小,打算过了三十再考虑婚姻吧。”
“你是以事业为主呗。”
“也不是,就是感觉结婚太早也没啥意思。”
“你哪一年毕业的?”
“零九年毕业,玩了一年,然后考证上岗,现在快五年了。”
“那你临床经验挺丰富的。”我忽然心跳加。
“还算有点经验了。”她带笑地说。
洗的程序快结束时,她说:“洗牙六十块钱,你要抛光吗?”
“怎么个抛法儿?”
“就是镀一层保护膜。”
“是不是就相当于洗完车给车身打一层蜡?”
“对对个,一个原理。”
“那得多少钱?”
“四十。”
“刚好一百。”
“我看你的四颗门牙的牙缝露出来的很多,要不要给你填一填?”
“填一下多少钱?”
“价钱不一,有十五的,有二十五的,有四十的,还有更好的,我建议你用四十的,价格适中效果也不错。”
“那一刷牙不就掉了嘛。”
“哪会,放心,很牢固的。”
我思考了半晌,觉得挣钱实在不易,就委婉地说:“下次再看吧,想做的时候我再找你。”她说也好。我问什么牙膏最好,她说这儿就有一种,看我要不要,一盒二十八块钱,不讲价。她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印着英文字母,我也看不懂。她摘掉了口罩望着我。
“你还是个不错的商人呀!”我把玩着牙膏盒,说。
“我就是带着卖的,不过效果确实好着呢,你要不就买一盒试试。”
我想起了那次去杭州时,在火车上买的两盒牙膏,当时那推销员说,可以除口臭,还能辅助治疗男士抽烟引起的牙齿黄等症状,我忍不住买了,结果没刷出说明书上讲的那种效果,事后我有种被忽悠的感受。因此我有点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感觉。我委婉地说:“下次再看吧。”
治疗结束之后,我又坐了一会,聊了一些关于牙齿的防治和保护之类的话题。期间我说了我一哥们儿牙齿长得太任性,一口犬牙交错的野兽形象,他想治治,不知道能不能校正?她说能,让我改天带过来她看看。她还说牙齿都是有标准的,正常人的牙齿大多都是二十八颗,也有三十颗的,像那些长出斜牙的都是因为上下颚有些偏小,该长牙的地方结果没了位置,只好斜挤着长了出来。我心里琢磨了一会,觉得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我真想给她说让我追她吧,可我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我觉得自惭形秽。同样年纪,人家是学有所成的大学生,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一个塔吊司机,居无定所,职无所长。
不知道我的人生,往后该如何展,现在我实在迷茫得很。但愿我能寻到人生的方向,闯一番事业,我想那时候我才能自信地去给喜欢的女孩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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