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淑慎清楚的记得,后世o年的时候,网络上还在为高铁上能不能卖卫生巾争论不休。
种花国的性教育是相当匮乏的。
有些人理所当然地说,你憋一憋不就好了,而把占种花国半数人口的女性的需求视若无睹。
有些人神秘兮兮地说“流血了,你就长大了”,到底为什么,这就长大了?
什么都没说。
不少女孩子是懵懵懂懂的,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办的,不少家长是比孩子还慌的,朦朦胧胧的,遮遮掩掩的,欲言又止的,只说长大了都会这样。
岑妈是当医生的,岑淑慎第一次流血的时候,岑妈就给她开了个座谈会,她讲课,岑爸旁听记笔记,在父母的教育下,岑淑慎从小已经有了性别意识,但无论岑淑慎怎么抗议,岑妈坚持要岑爸也旁听,“这是你爸爸,这些东西他也应该知道的,你可以向他求助……”
一面不知道从储藏室的哪里翻出来的小黑板上写着圆润的几个字,“关于月经,你需要知道……”
“先,什么是月经,”岑妈往黑板上挂了张彩图,指着图片对她说,“这是你的内生殖器,子宫就在你的小腹这块,它像一个倒置的梨子,是你孕育胚胎、胎儿和产生月经的器官,你就是在妈妈这里长大的,当然,生育是你的自由……子宫腔表面有一层组织,受到了卵巢性激素的影响,生周期性的脱落,这就是你看到的红色的血,偶尔有血块什么的都是正常的……”
“我再给你讲一下月经周期……规律月经的出现是生殖功能成熟的重要标志,但是妈妈不认为这就意味着你长大了,长大是心智的成熟,它意味着很多很多,而不仅仅是每月的流血……正常月经……痛经……”
“我不觉得痛经要忍着,布洛芬是一种非甾体抗炎药,它没有成瘾性,只有耐药性,疼的厉害的时候完全可以吃一颗,半个小时之内就能起作用。”岑妈温柔地注视着她,岑爸在旁边刷刷地记笔记,而当时的岑淑慎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有个好妈妈的,后来她才知道,不少人都是稀里糊涂地过来的。
原本坦荡的她在同学们的“指导”下,她也学会了月经羞耻。
她会偷偷凑过去问,“有那个吗?”
老朋友、亲戚、大姨妈、那个……还有小卖部里的黑塑料袋……
所有的一切给她懵懵懂懂地劈头盖脸罩上了一层,生活似乎和她妈妈讲的不一样,这些事都是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讲的,甚至大学的时候有个月抛男友连个卫生巾都不愿意给她买,还理所当然地跟她说,“你让我一个大男人买这些丢不丢脸?”
她不知道哪里丢脸了,是清朝的僵尸起尸了吗?她当时很果断地立马分手,物种不同是不能谈恋爱的。
“同学,我来给你送卫生巾。”突然就把她唤醒了。
岑淑慎在重重叠叠的回忆里如大梦初醒,长长地叹了口气,周围是狭小的难闻的洗手间隔间,从和蔼的女老师手里接过卫生巾的时候,她确实感受到了久违的感动,来自同学和老师的善意。
“谢谢老师。”她满怀感激。
“应该的,要谢,就谢你那个小同学吧?”和蔼的老师笑眯眯地说。
高跟鞋哒哒哒远去,岑淑慎撕开了一小包,把柔软的棉质材料垫上去之后感到了一阵轻松,陆唯买的是一包o的日用,其实不太够用,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她一前一后把内裤垫得严严实实,总算有了点安全感。
血崩了,血沾得到处都是。
她最好还需要换一条裤子,但是她确实已经觉得很麻烦陆唯了,倒没有什么羞耻不羞耻的,主要是确实有点尴尬和非常麻烦人,关键是还在考试。岑淑慎抬手看了眼手表,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她还有两道空白的大题没写,她艰难地拎起裤子,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疼,走出去。
陆唯已经靠在墙上等她一会了,白炽灯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棱角分明的面庞意外的温柔而腼腆,“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吃一颗布洛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水,献宝似的递过来。
“谢……谢。”岑淑慎惊喜地接过,一瞬间感觉疼痛都被暖意压下去了——他,还没回去?
那颗药被陆唯攥在手心里,汗津津的又带着温热的温度,合着陆唯露出的有些窘迫的表情,一同落入岑淑慎掌心,“谢谢。”岑淑慎顶着疼痛,努力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就着水吞下药,温的……她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绷紧的表情放松下来。
陆唯也如释重负地微微勾起嘴唇,黑而深沉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扶着你吧?”陆唯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递过来给她搭着,被岑淑慎不轻不重地拍下去,她露出了真心诚意的笑容,酒窝深深地陷下去,圆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你干嘛呀——”力道软绵绵的,陆唯甚至愿意凑过来给她拍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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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真这个姿势搭着陆唯走路,那像什么话,皇太后带着身边的小太监溜街?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要扶他啊……
岑淑慎越想越有股莫名的气,毫无威慑力地气呼呼地瞪了眼陆唯,陆唯的目光熠熠地落在她双颊的笑窝上,一沾即退:“回去考试吧。”
“好,实在耽误你考试了。”岑淑慎收回了无差别扫射的暴躁情绪,清澈的眼睛含着忧虑。
“我正好出来透透气。”陆唯满不在乎地说。
岑淑慎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信非信:“还是谢谢你。”
“你都说三遍谢谢了,回去吧。”陆唯轻轻笑起来,努力压着嘴角,不让自己快活地摇起毛茸茸的尾巴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真的起了点作用,那种眼前黑的感觉终于有些消退了,岑淑慎拖着像面条一样的软塌塌的双腿往回走,陆唯就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考场的时候,似乎有些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但两人都不是什么很在乎别人目光的人。
岑淑慎无视所有善或不善,捂着肚子坐了下来,嘴里溢出很轻的哼声,陆唯撩起眼皮偷偷瞅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写卷子。
还有一刻钟。
岑淑慎提起笔专注地写,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小腹的坠疼似乎短暂地消失了——
f(x)与g(x)图像有公共点的问题可以转化为nxuood……有解
xouood……
上辈子那个交往一个月就被她扔进垃圾桶的傻逼男人,她真的很想跟他说,你瞧瞧人家,家产不知凡几的富二代都不觉得给人买卫生巾是什么丢脸的事,真是家里不知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她有些分心,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又流回卷子。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果香,像是泛黄的浪漫晨露,翻开的卷子和笔墨间染上了柑调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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