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淑慎围着季阳那条深灰色的围巾,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了门口,季阳站在楼道里站在她背后默默目视着她,“……”
岑淑慎停在门口,倏忽转过头去瞅了瞅季阳,季阳不知道她那张脸是怎么能挤出这么多表情的,又带了点委屈,又带了点震惊,她生得讨人欢喜,睁大眼睛时眼睛黑白分明,带着点娇憨。
可爱。
她低头给他了条消息。
“我……忘带钥匙了……”
他就知道。
“咋咋办,要不你敲下门?”楼道里的季阳捂了捂脸,满脸无奈,“你敲门吧,我跟你爸妈道个歉。也怪我没有提醒你带钥匙……”他走了几步台阶也走到了她家门前,瞅着生硬的铁门一时间大脑跟着宕机了。
岑淑慎扶着门,深吸一口气:“……我不敢,你让我做一下心理建设。”
季阳一时间失笑,他把手里拎着的帆布袋随手往楼梯上一垫,“你坐一会吧。”
岑淑慎没跟他客气,直接坐下了,两条腿收束在胸前,脑袋歪着靠在膝盖上,安静地坐了一会之后,突然抬起头来看季阳,“要不我在这坐一夜吧,明天早上我偷偷溜进去……”
“你又不是小偷,你干嘛偷偷溜进去。”明明很悲观的事。季阳几乎要被她逗笑了,她好像连脸上那个酒窝都会说话,好像在说,戳我一下,我软的。
季阳鬼使神差地戳了一下。
岑淑慎反应大的,她猛地从楼梯上弹起来,表情生动鲜活,“你干嘛啊……”
软软的。季阳想,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戳到了她的酒窝,好可爱。
像是开启了一个什么开关,从他指尖触碰的地方开始,小姑娘白皙的肌肤一寸寸染上了红晕……
门开了。
岑淑慎从来没有看见岑妈的面容这么冷淡过,像一块精致的冷封的雕塑,“进来吧,大过年的,外面这么冷,你们搁这儿乘凉呢?等会让你爸送他回去。”
明明什么都没做,岑淑慎陡然觉得心虚:“妈……”
岑妈却没看她。
她安静、温柔地注视着季阳。
季阳的手指好像没有地方安放,他把它一把塞进了手心里,岑淑慎余光瞥见他好像一下子把背打直了,“阿姨好,祝您新年快乐。”
“嗯,你好呀,进来吧,穿那双灰色的拖鞋就好,你怎么过来的?”岑妈好像很和善,不和不缓,嘴角的笑像缝上去的。
简直不像真实生的事,季阳脱下了那双很干净的白色板鞋(右脚有个被她踩的黑鞋印),穿进了她爸爸平日里会穿的灰拖鞋里,露出了一节冷白的脚踝,他周身的那些温润冷清的气质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居家了。
好奇妙,他就坐在她平时会七歪八倒躺进去的柔软的沙里,他局促地坐在那,像坐在一张老虎凳上,浑身的每块肌肉都在用力,坐得笔直,他努力展现出自己的外在形象,袖口上似乎有褶子,他偷偷地把它捋平,但很显然,不是他优秀不优秀,帅或不帅的事。
这注定是一次糟糕的第一次拜访。
“……怎么,你是来拜年的啊?”岑爸穿着一套藏蓝色的睡衣,睡眼惺忪,领口有些歪,不阴不阳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