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亏了唐植桐偷偷用鱼的内脏给家里的母鸡加餐,否则张桂芳还真不一定舍得多放鸡蛋。
这边打算吃完上学丶上班,但后面的大院可就热闹了。
昨儿街坊们听到刘家明的哭声,暂时熄了去要帐的念头,但昨晚有好事的,听到了刘家传来哼哼唧唧的动静。
就那麽大点院子,放个屁大家伙都能闻到,于是乎大家都觉得既然刘诚志没把亲妈当回事,那就去讨债呗。
「我们家还没拿到粮本和粮票呢,怎麽还?」刘诚志早饭都没吃,就被债主给围住了,虽然他很想说谁借的找谁,但忍住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再说粮食也不是自个亲妈一个人吃的。
「一大早吵吵闹闹的,都不上班了?散了,散了。」吕德贤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一瞅这状态就是讨债,当即也不问缘由,想把这事先糊弄过去。
「他吕大爷,当初刘张氏说饭票丢了,我们才顺着你借给他家粮票过难关。这下好了,她家粮票不仅没丢,刘张氏还被抓了,这不光是报假警糊弄公安同志,也是对我们的诈骗。不行,得还粮票!」
吕德贤那叫一个气哦,自己治安员的位置还没被撤呢,这就有人敢这麽跟自己说话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压着脾气:「放心吧,有我在,少不了大家的粮票。请大家伙再宽限刘家两天,等刘家拿回粮票就还。」
「哎,吕大爷,这字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可是担保人,刘家不还或者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剩下的是不是你来还?」围观的街坊不愿就这麽高高举起丶轻轻放下,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肯定要个准话,不想被吕德贤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行,刘家不够的,还有我,放心吧。大家做街坊这麽多年,我老吕这点信誉应该还有吧?」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吕德贤硬着头皮应下。
「得嘞,有吕大爷这句话,我们就放心吧,后天一早再过来。大家散了吧。」有了吕德贤的保证,大家伙给了他个薄面,也仅仅是个薄面。
这麽多年,吕德贤拉偏架拉的太多了,大家伙心里都有杆秤,要不是街道上任命他当治安员,当谁愿意搭理他?
吃完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虽然天气冷了,但太阳出来后,一帮中老年妇女依旧跟往常一样在水站旁边洗衣服。
水龙头出来的水冰手,但旁边的井水没那麽凉,摇上来甚至不用掺热水就能用。
单纯洗衣服有些无聊,这时免不了聊些张家长李家短来提神。
「刘家不光老的坏,小的也好不了哪去。去年夏天的时候,那孩子骗我家孙子说『你碗漏了』,我孙子一听,就把碗给翻过来了,面条撒了一地。」A大妈想起了一桩往事。
「哈哈,你孙子也够笨的。」不会说话的B大妈接茬。
「我孙子去年才四岁,那时候刘家那小子得七岁了吧?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等着吧,跟他奶奶一样的货,说不定也得蹲局子。」A大妈瞪了B大妈一眼,重点是我孙子吗?重点是刘家那孩子不学好!
「可不是咋的,你家孙子一看就老实,刘家那孙子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哎,那碗面让老刘家赔了吗?要是放在今天,能好好吃一顿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C大妈说道。
「赔啥啊,有老吕在一旁拉偏架,别说赔,好悬没给我孙子说成傻子。」A大妈不满的嘟囔道。
「我进城晚,这老吕跟刘家怎麽回事?怎麽感觉老偏向他们家?」说话的是外来户D大姐,解放后才跟随自己男人进的城。
「嗐,这可就说来话长了。」A大妈转头瞅瞅四周,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吕和老刘家是前后脚搬过来的,刚搬过来那会,刘诚志才十来岁的模样。」
「我听说,那个刘张氏以前是给别人当小的,老吕也在给人家扛活。也不知怎麽着,这俩人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把那老爷给气的哦,据说胡子都吹了三丈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但怎麽着人家都是个体面人,要脸,就学着书里打发潘金莲一样,把刘张氏卖给了一个瘸子当媳妇,把老吕也卖了,嘱咐人牙子将人卖到有苦吃的地方去。
这人牙子也是,才不管哪苦多,只管赚不赚钱,这三倒两到的,就把老吕送到了一个小厂抵债了。
嘿,要说老吕也走运,就跟那个祥子似的,和那厂长的闺女好上了,结果你猜怎麽着?」A大妈卖起了关子。
「怎麽着?」一众妇女正吃着瓜呢,结果人家不说了,胃口被吊的那叫一个难受,纷纷瞪大了眼睛等着下文。
「她呀,不能生。」A大妈指指老吕家的位置,微微一笑。
「这麽说那个小刘是老吕的孩子?」一听这个,这些妇女可就开始了脑补。
「哎,我可没说。
反正他们刚搬过来那会,老吕隔三差五的过去,不是送钱就是送好吃的,要不刘张氏怎麽能养的白白胖胖的?
你们是没见她刚到这的时候,不光乾乾巴巴,还黑瘦黑瘦的,养了两三年才养过来,也算是享福了。」A大妈说完,还不忘撇嘴,一副没眼瞧的模样。
「那她没意见?」有人朝老吕家的方向呶呶嘴,问道。